沈琛立刻起身:“我還以為你會不敢去呢。”
“如果你非要用些下三爛的手段,那我也沒辦法,都已經這樣了。我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你要真那麼無所謂,我也不用那些手段啊,我現在就可以——讓你食欲大開、大飽口福、食之無憾。”
“……”
“我已經不近人色三年了,就指望你能給我吃頓好的。”
沈琛勾起兩節手指,彈彈他的臉蛋兒:
“你知不知我在外面多有值錢床上就有多值錢,多少人想來兩口都沒份兒呢。”
“沒胃口,看到你就煩。”
白浮清轉身走向門口。
M市很适時地下了大雨,雨水砸落噼裡啪啦,霧濃得化不開。
車内又小又窄,白浮清坐得憋屈。
他懷疑沈琛故意選了這種沒有後座的雙座車。
小車靈活穿梭在擁擠的城市馬路中。
沈琛一邊開車一邊哔哩吧啦向他介紹無人駕駛技術,說哪個牌子技術最領先,測試和試點已經開始了,自己被邀請去體驗過,感覺還不錯。還說白浮清不考駕照也沒關系,車也先别買,等L5或更高level合法上路後會帶他去提一台。
“嗯嗯。”白浮清敷衍道。
車窗的防窺膜讓觀察變得輕松,他可以大着膽子随意觀看雨中的世界,不用擔心有誰會發現、會被冒犯。
沈琛還在說。
說不用擔心車出故障了怎麼辦,車主都會進行相關培訓的。實在操作不來,也沒關系,自己可以每次上路都在。
“别賣廣告了,可以讓我聽聽廣播嗎?”
沈琛愣了一下,打開車載廣播,嘟囔:“你怎麼知道那是我準備要代言的品牌。”
這家沈琛喜歡的小飯館有個龐大的地下車庫。
說龐大可能有點誇張,車庫要比它地上建築的排場小許多。
沈琛開進了一個奇怪的小空間才熄火。
下車。
一下車就有幾個壯碩的男子跟上來。他們是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的,近兩米的身高人牆似的,兩三步就跟上來了,前前後後的走着。
白浮清吓了一跳,忙貼近問沈琛什麼情況。
“淡定點,保镖啊。”
乘上電梯,直達頂層。
這兒的電梯比小區裡的電梯還大兩倍。
白浮清發現一路上都沒有什麼人,靜悄悄的。又問沈琛。
他說專屬通道,不會有人,提前預約好時間了。
走廊的光線莊重又昏暗,華麗的裝飾半隐在黑暗中。沈琛步子太快,白浮清一個都沒看清。
開門進去是一個房間,不大不小,整體呈長方形,擺有桌椅沙發,還有繁雜的裝飾,角落那頭還悄悄塞了個衛生間。
房間正對着門的那面牆,還有一扇門。
保镖留在這裡,沈琛帶着白浮清走進去。
裡面的房間比外頭稍微寬敞一些,白浮清首先看到圓桌前坐着一個女孩。
眼熟的女孩。
“白老師,”她笑眯眯,臉上有倆小酒窩:“我不戴眼鏡就不認識我啦。”
播音腔?
“你怎麼在這?”
“因為想見見白老師,知道你來阿琛家之後就求着他讓我見一面,嘿嘿。”
她捂嘴笑。
坐上椅才看清她的瞳色和原先不同,應當是戴了美瞳。那美瞳和妝容映襯,妝容和衣裝又和環境映襯,她像是原本屬于這環境的人。
沈琛介紹說她是他其中一個詞作者,小音。
白浮清驚:“不會是…你在……你要詛咒的那個吧?第五個寫下的名字……”
“想什麼呢,她已經被我炒了。”
播音腔自我介紹後表示:
“上大小晚會的歌,詞基本都是我寫的,《Evereveryone》、《不變的心約》,還有《夢不隻想》、《驚離别》……”
“妹妹,你這不是當槍手嗎?”
“啊…沒有吧,阿琛也是有寫的,我隻是改了兩下了,而且,很多時候詞作都會署名呀。偶爾的偶爾,會為了人設妥協而這樣。”
“……”
白浮清沒好說除了《不變的心約》,其他都沒聽過。
沈琛剛剛在用桌上的電子設備點單,點完了遞給白浮清,說“随便點”。
“不讓女孩子先點嗎?”
播音腔擺擺手:“你們來之前我就已經點過啦。”
白浮清沒什麼想吃的,随便點了一份看上去清淡的。即便是這份看上去寡淡的菜品,價位都是三位數。
翻菜單時看見已經被勾選了一堆菜肴。白浮清第一感覺是浪費。
“點那麼多我們吃得完嗎?”
沈琛笑:“你真是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哦,給外面二位哥點的呀。”
上菜。
服務員推着餐車進來,播音腔和沈琛安靜了一陣。
服務員退出去後兩人又開始聊扯起來。
“白老師不進演藝圈好可惜哦,太浪費長相了。”
“不了,我覺得進去才是浪費生命。”
“怎麼會呢?”
“阿清對演戲一竅不通,你别為難他了。”
…
“今天下午白老師已經訓斥阿琛第七次了,哈哈,我還第一次見那麼溫順的阿琛,要是我說,他肯定就要嗆我了。”
“我習慣了,以前都是這樣的。”
“我什麼時候訓斥了,那明明隻是一句普通的反問。”
…
“阿琛人真的很好,在這個圈子裡算最幹淨的那一檔了。”
“?”
“真的呀,白老師,你不知道吧——哎阿琛,我可以說嗎?哦,可以,太好了。”
播音腔抑揚頓挫地白浮清播報同行的負面消息。
有一半的名字白浮清略有耳熟,有一半名字聽都沒聽過,他們的生活無比誇張,仿佛刑法就是為了他們而制定的。
白浮清聽着聽着覺得沈琛對自己做的事不過如此——等等。
這怕不是個圈套哦。
白浮清借由去洗手間。
出門後他再出一門,不打算用這裡的洗手間。
兩個保镖在桌前吃的正香,見白浮清出來,立刻起來了,問“白先生去哪”。
他随便敷衍了兩句。
毫無疑問其中一個跟上來了,悄悄跟着,一直跟到走廊盡頭衛生間門口。
本來還想欣賞一下走廊的裝潢,現在被他跟着,隻好趕緊躲進衛生間了。
哦?這個衛生單間的裝潢也挺豪華的。
他是真的覺得沈琛很煩了。
播音腔連帶着也很煩。
想到昨天的消息還沒回複,便打開手機上班,一邊上班一邊想心事。
沈琛好像讓他的耐心變差了,以前從未覺得和人社交有多麻煩。
定制機鈴聲響了。
他立刻靜音,發去消息“不接,别打”。
對他沒有必要好脾氣,反正他不會生氣。
反正生氣了他也會光速消化。
沒有沈琛的人生會怎麼樣呢?
就那樣心平氣和地繼續生活,上班、下班、休假,可能咨詢室也不會倒閉,可能會有非要來訪五六年的咨詢者(這樣真的合适嗎?),他會是咨詢室業績的頂梁柱,因為留人率如此出挑。
會天天和妹妹拌嘴,家離學校很近,她完全可以申請走讀;可能還會被她抓去開家長會、參加學校的活動。
每天下班繼續應付母親的催婚,父親看電視之餘偶爾救場,幫他說兩句話。
會應朋友的邀約抽空一起去玩玩,會偷朋友拍的照片更新更新動态。
而我現在呢?我在幹什麼?
蹲在高檔餐廳裡的廁所,逃避兩個三觀歪斜的危險人士。
白浮清在衛生單間呆了兩個小時,出來時,看到保镖乖乖站在衛生間門口。
回到房間播音腔已經不在了,沈琛在紮西瓜塊兒吃。
“好久的廁所時光,你在那裡穿越了嗎?”
“……”
“不用緊張,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我喜歡,你以前老是端着。你可以對我發脾氣的。”
“這是我最反感你的地方——總是逼我對你有情緒。”
“不,這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你喜歡我,但是因為你實在讨厭我,所以我做什麼你都不喜歡。”
沈琛喝了口水,起身。
“走吧,晚上想帶你去展覽館的。”
白浮清眯起眼:“你不會又給我布了展吧?”
“不啦,是我喜歡的藝術家的展覽,今晚的時間我包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