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甯的手上拿着從路邊摘下來的一根随處可見的狗尾巴草,他坦然對上陸遠洲的視線。
“怎麼?陸少爺覺得現在我的跟你印象裡的我不一樣覺得有些接受不了嗎?”
“沒有。”陸遠洲解釋着,“我并沒有覺得簡老師這樣有什麼不好,這個世界上壞人那麼多,如果不耍點手段有錢人欺負你怎麼辦?”
而且簡甯又沒有做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隻是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了自己而已。
不管是李二埋汰還是何瑩瑩丈夫,亦或者是今天見到的喬建妻子,他們并沒有占到多少簡甯的便宜,反而是簡甯讓他們有苦說不出來。
“簡老師這樣很好,起碼我不會擔心你受委屈了。”他說。
簡甯有些意外的看着陸遠洲,他眼底裝滿了對他的信任,哪怕親眼見證了簡甯的套路行為他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甚至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不用擔心簡甯受委屈。
這樣的區别對待,簡甯隻在自己父親面前擁有過。
簡甯手上的狗尾巴草被他無意識磋磨到看不出原本模樣,突然陸遠洲走過來将他手上的狗尾巴草拿了過去扔到草叢中,将一個由他親手編制出手環放在簡甯的手心。
用草葉子編這種東西陸遠洲并不擅長。
他還是從宋安安等幾個孩子那裡學來的,不是很熟練。
有些粗糙的狗尾巴草手環被他輕輕放在簡甯手心。
“怎麼樣好看嗎簡老師?要不要戴上看看?”陸遠洲真誠發問。
簡甯想了一下便嘗試将手環戴在手上。
用狗尾巴草編制成的手環很脆弱,簡甯不敢太用力,隻卡在手指關節處便再無法戴上。
稍微一用力手環就會有壞掉的風險。
簡甯不敢冒險了。
“陸少爺編的手環貌似有些小了點。”他說。
陸遠洲盯着看了一會,尴尬撓撓頭,“抱歉我預估錯了,以為能戴上的,你等着我回去再編一個,這個先給我吧。”
說着陸遠洲就伸手去拿簡甯手上的手環,被他一個側身躲了過去,“不用了。”
簡甯把手環揣進口袋裡小心放好,大步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陸少爺都送給我了怎麼可以再要回去?未免有些太小氣了些,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手環而已。”
普通的手環嗎?
若不是看到了簡甯将手環小心放在口袋裡的動作,陸遠洲怕是真的會相信他說的話。
擡起腿跟上簡甯的腳步。
“簡老師你跟我說實話,我編的手環是不是很好看?”
“嗯,好看。”
“陸少爺要是把時間用在别的地方,或許會變得更好。”
“那又怎麼了,給簡老師編手環又不影響什麼。”
甚至陸遠洲還覺得自己編的手環有些粗糙,配不上如此好的簡甯。
*
距離那次見面之後陸遠洲很久都沒見過喬建妻子,聽吳嬸說她去縣城陪着孩子上學了。
家裡的農田因為喬建還沒撒種子直接賣了外鄉人,背着行李直接就走了。
走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估計是覺得丢臉吧。
簡甯放學回來的時候陸遠洲和他提起了一次,簡甯臉上沒什麼大表情,熟練挽起袖子洗手摘菜。
“簡老師似乎并不覺得意外?”
“她的丈夫進了監獄,父母也已經上了年紀,家裡沒有收入來源,欠了一堆債,與其待在這個貧瘠的山村不如去外面找找機會,她陪孩子上學還可以在附近找家飯館當個服務員打工賺錢,總比待在這裡看别人臉色強的多。”
從小到大的教育理念讓她們習慣了跟在丈夫孩子的身旁做事情,如今丈夫不在身邊,孩子就成為了她新的寄托。
“沒想到簡老師對這些事情這麼了解,那讓我猜猜,簡老師留在這裡當老師的原因是不是想改變她們的現狀?”
簡甯熟練的将手上摘好的菜放在一旁的盆裡,“我想改變的永遠不是她們的現狀,而是她們的未來。”
隻有努力學習,跟随上面的腳步才能改變現狀,更改未來,讓子孫後代都不會再受到貧苦的困惱。
“陸少爺的母親楚婉阿姨是我們村子的典範,附近的女孩子能有學上一部分都是因為她。”
因為他媽媽?
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層面的陸遠洲沒想到,他搬着小闆凳來到簡甯的身邊。
“簡老師方便和我說說嗎,為什麼因為我媽?”
這件事簡甯也是偶爾聽村裡上了年紀的婦人提起過,對此并不了解,沒辦法給陸遠洲講。
“簡老師,我聽說你們收蜂蜜?”挎着竹籃的崔鳳琴走了進來,笑呵呵的開口。
簡甯看向一旁的陸遠洲,起身搬了把椅子回來,“現在有人能給你講講楚婉阿姨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