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卡頓,溫迪眉頭一跳,魈深吸一口氣,抱緊雙臂;
琴音又是一個磕巴,溫迪悄悄深呼吸,魈動了動身體,默默捏緊了拳頭;
猝不及防一個走音,溫迪閉眼,魈悄悄長出一口氣……
明明曲子隻有短短幾分鐘,卻好似無比漫長,結束的時候兩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氣——當然是溫迪和魈。
昙昙可沒功夫在意他們剛才怎麼了,她全神貫注地在跟琴弦作鬥争,雖然——還是彈錯了好些個地方。
但問題不大,雖然打點折扣,總的來說效果到位就行!
“怎麼樣?業障應該沒剩多少了吧?”昙昙看向魈。
魈閉着眼睛,感受片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溫迪趁機在旁邊悄摸安撫自己被昙昙剛才那首曲子弄得忽上忽下的小心髒。
與跑調無關,他對這個一向不CARE,也不是因為難聽什麼的……硬要找個詞彙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那種寸寸又止止的感覺吧。
預期達成,昙昙雙手合十,歪歪腦袋,開心地說:“那這樣就差不多了,之後隔三差五喝點兒如煜就好啦。”
她把琴收起來,捧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這種程度的業障殘留,如煜足夠解決了,隻要持續喝下去,後續也不用擔心再沾染上。”
溫迪挑眉,而後看向魈。
剛想說點什麼的魈被他這個眼神看得一個卡殼,忘了剛才自己想說的話。
溫迪笑出聲,不逗他了,他問昙昙:“昨天沒去成……一會兒去嗎?野炊,還有泛舟。”
昙昙噸噸噸灌完一杯茶,長舒一口氣,聞言,睜眼看他:“嗯?好呀。”
魈看看昙昙,看看溫迪,适時開口:“那我就不多留你們了……”
“今日地中之鹽那個方向的水域還算清淨,風景也不錯,可以去看看。”
溫迪雙手托腮:“那就謝謝魈的建議啦!”
又坐了一會兒,兩人起身告辭,放剛“下班”就被抓住聽曲的魈去休息。
租了隻竹筏,兩人往地中之鹽方向水域駛去。
風推着竹筏走,有人的時候溫迪還拿着竹竿裝模作樣一下,待到遠離人煙的地方,他直接把竹竿往旁邊一撂,翻找食材工具準備開始野炊。
風神的野炊都和别人不一樣,他随手搓了個風球,不知從哪兒引了點火染上去,純天然無污染的“爐子”這就完成啦!
昙昙被他的一通騷操作震懾住了,但轉念一想好像也挺合理。
往下方墊了個盤子接果汁、油滴——其實這方面用風也可以解決,但沒啥必要——串好的肉串、魚、蔬菜還有水果整整齊齊圍着風球,在竹筏的小棚裡漂浮,溫迪拍拍手,扔下工具湊到正閑着玩水的昙昙身邊來。
她正興緻勃勃地看清澈水裡的遊魚。
“‘水至清則無魚’……到也不盡然?”她忽然發出一聲感慨。
“嗯?”溫迪一時沒懂她這個感慨。
“沒什麼,就是對純天然無污染的水域産生的一些,不重要的、邏輯都不一定通順的、亂七八糟的想法。”昙昙戳戳浮上來張合的魚嘴,驚地人家一甩尾巴竄進了水底。
溫迪摸摸下巴,眼珠子轉了一圈:“這樣。”
——“純天然無污染的水域”?嗯……楓丹那邊工廠倒是有“污染”這麼個說法,不過胎海在那邊,水神和水之龍也都在那邊,人類自己也有一定程度的舉措,到真沒引起什麼大的波瀾。
“溫迪能想象一個世界,除了靈泉、靈湖這類水域,再無清淨的天然水源是怎樣的嗎?”昙昙掬起一捧水,高高擡起,又微微松手,放任水滴自由落下。
“诶?”溫迪微微一愣,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超綱。
但是……“那一定連風的味道都是奇怪的吧?”他最後這麼說。
昙昙被這個答案逗笑,回憶了一番,道:“所以人們為自己建起了覆蓋城鎮的空氣淨化系統。”
溫迪眨眨眼睛,最後說道:“人類真是一種複雜、頑強又厲害的生物。”
昙昙擦幹手:“是啊。”
一陣輕柔舒适的微風吹來,帶着些許食物的香氣,溫迪起身去給烤串們撒了點兒調料,又坐回來跟昙昙靠在一起眯着眼享受此時此刻令人舒适的風。
第一串烤蔬菜熟了的時候,溫迪興緻勃勃地舉着它回來,用風給它散了散熱,感覺溫度适中之後,遞給昙昙:“嘗嘗?”
昙昙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
“怎麼樣?”
昙昙咽下第一口食物,而後咬下第二口,閉上眼睛仔細品味:“嗯……”随心所欲,有一些講究,但更多的是陌生又熟悉,帶着些粗糙感的風味,“樂章叙事,味道也都是故事呢。”
“诶~是嗎?”溫迪把新熟的烤串放進盤子裡帶過來,自己拿起一串開啃。
“還是好吃的哦?”雖然每串的味道都像開盲盒,但換個方向想,也是在讀一個個不同的故事。
吃吃停停,大半天的時光消磨過去,日漸西斜,昙昙摸出琴來有一搭沒一搭地練了一陣,溫迪時而吹笛應和,或是複刻旋律,直至日光漸隐,月出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