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 Safe and Sound, by Taylor Swift
Amor animi arbitrio sumitur, non ponitur
We choose to love; we do not choose to cease loving.(我們能選擇愛,卻不能選擇停止愛。)
——Publilius Syrus(普布裡烏斯·西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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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發現,霍格沃茨的雪今年特别靜,像被人施了悄聲咒一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幾朵胖雪花卷入打開的窗口。寒意被皮膚的溫度融化,濕潤而微涼,像愛人的手指,悄悄摩挲臉頰。
在阿不思的記憶裡,戈德裡克山谷的風雪從不會這麼靜,這麼溫柔。那裡的寒風總是毫不留情的,仿佛無數幽靈在尖叫,凜冽的冷意直透心肺。風中夾着冰刃一樣的雪片,一把把刻薄冷厲,鋒銳刺骨。
他緊緊拽着大衣,好不容易才跋涉到山谷西側的巴希達·巴沙特的居所,祈禱着能有人開門。
把他迎進門的是那個金發男孩兒,銳利的藍眼睛在爐火下閃爍着狡黠的光。
“Th-Thank you…”(謝…謝謝……)
阿不思哆嗦着擠出兩個字,在不把自己點着的情況下,盡量往火邊上靠。
“Merlin, Albus. What on earth happened to you?”(梅林!阿不思,你怎麼搞的?)
“A…Aberforth is…g…gone for the weekend… and Ari…Ari took my wand be…before going to Aunt Honoria’s. I…It was too…too late when I found out.”(阿……阿不福思……整個周……周末都不在…… 愛……愛莉……在去霍諾利亞姨媽家之前把……把我的魔杖偷走了…… 我發現時已……已經太晚了。)
蓋勒特啧了一聲。
“You’re hopeless, Albus. I’ve told you—it’s high time to practice wandless magic, Albus.” (你真沒用,阿不思。我跟你說過,你早就該練習無杖魔法了。)
阿不思慚愧地低了頭。蓋勒特的無杖魔法從來都比他學得早,學得好。
他還沒反應過來,金發男孩兒忽然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用無杖魔法給他取暖,另一手挽着他的腰把他往前拉。阿不思一個踉跄,跌進了男孩兒的懷抱。兩人額頭相抵,一陣與無杖魔法無關的暖意襲遍了阿不思全身。
他打了個同樣與寒冷無關的寒戰。
蓋勒特凝望着他,那雙銳藍的眼睛直穿靈魂似的,幾秒後唇邊慢慢浮起個笑,緩緩搖了搖頭。
“This won’t do, Albus. I’ll have to warm you the old-fashioned way.”(這可不行,阿不思,我得用老式辦法讓你暖和起來。)
阿不思愣了一秒,剛想拒絕,蓋勒特已經叫來了浴桶。
“Y…Your great aunt, Gellert…”(你……你的姨奶奶,蓋勒特……)
“Stop over-worrying about everything, Albus. She’s gone—won’t be back until Monday.”(别對什麼都那麼擔心,阿不思。她不在——周一才回來呢。)
阿不思露出個難為情的笑,低低地嗯了一聲,開始用被凍僵的手指艱難地解開襯衫扣子。
蓋勒特讓浴桶自己灌水,瞅了阿不思一眼,好像在說,“哎,我該拿你怎麼辦”,然後親自幫他解扣子。
一顆接着一顆,微涼的指尖慢慢摩挲他胸膛的皮膚,像雪融化的感覺。
趁蓋勒特轉身去鎖卧室的門,阿不思溜進了浴缸裡。溫熱的暖意瞬間浸透了全身,融化掉所有的疲憊和寒冷,舒展着一整晚都緊繃的神經。
自從母親去世後,還沒人親自為他drew a bath(放過盆浴)。
蓋勒特從門邊走回來,試了試水溫,問他夠不夠熱。
“It’s just right, thank you, Gellert.”(剛剛好,謝謝你,蓋勒特。)
就那樣,金發男孩兒在浴缸邊支頤而坐,微微歪着頭,若有所思地望着在浴缸中閉目休息的紅發男孩兒。他們之間有許多話題可以談——可以談愛莉安娜的病情,可以談阿不福思對蓋勒特的不喜,可以談他們為了“更偉大的利益”(The Greater Good)所做的計劃,可以談巫師該如何統治麻瓜,可以談該如何征服死亡……
但那一刻,蓋勒特什麼都沒說。
金發男孩兒默默望着浴缸裡的紅發男孩兒。壁爐裡的柴火偶爾噼啪一聲,火光搖曳跳躍,像在講述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卧室裡水霧蒸騰,模糊了窗棂外的風雪,時間似乎也慢了下來,不忍打攪彌漫在整間屋子裡的,淡淡而安靜的喜樂。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阿不思快要睡着的時候,某樣柔軟溫暖的東西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他睜開眼。透過水霧,蓋勒特藍眼睛裡鋒銳的光顯得前所未有的溫和柔軟。
“Come into bed, my friend. It’s getting late.”(上床睡吧,我的朋友。夜深了。)
阿不思順着蓋勒特的力道站起來,接過毛巾,卻在跨出浴缸的時候險些摔倒。被凍傷的雙腳經過溫水浴一泡,反而比凍僵的時候更疼了。
蓋勒特又歎了口氣,語氣像對待沒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