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t dressed, Albus. I’ll take a look.”(穿好衣服,阿不思,我來看看。)
阿不思紅着臉,乖乖套上漂浮在他眼前的(蓋勒特用無杖魔法召喚來的)睡衣,深藍色配套的睡衣和睡褲,在袖口和褲口處繡着發着暗光的銀色和金色星星。他和蓋勒特的尺寸相差無幾,穿上一點也沒有不合身。
蓋勒特把他扶上床,坐在他對面,掌心緩緩揉撫着他腳底和腳趾被凍傷的地方,用魔法緩緩療愈深入血肉的傷口。漸漸的,密密麻麻針紮般的疼痛消減了,隻剩下舒适得幾乎甜美的松弛感和暖意。
阿不思扭了扭一隻腳的趾頭,不好意思地笑道: “They are much better. Thank you, Gellert. I really——”(它們好多了,謝謝你,蓋勒特。我真的——)
他的話沒說完,被唇上溫和但堅定的壓力打斷了。那個吻不是很用力,也沒有持續很久,但在那幾秒鐘裡,阿不思忽然看見盛夏裡點亮戈德裡克山谷的萬千螢火蟲、新年時綻放的無數色彩缤紛的煙花,柔和的夏風吹走了冬日所有的焦慮和憂愁,溫暖的深藍色夜空閃爍着永恒不滅的星光……
蓋勒特往後退開,阿不思摸了摸自己的唇。
“Did you…Did you just kiss me?”(你……你剛剛吻了我?)
蓋勒特坦坦蕩蕩看着他, “Why, wasn’t I supposed to?”(怎麼,難道我不該嗎?)
阿不思眨了眨眼,然後紅着臉低下了頭。
“My…My feet are still cold, Gellert.”(我……我的腳還是很冷,蓋勒特。)
蓋勒特不滿地啧了一聲,但還是無奈地笑着歎了口氣。他揮揮手,衣櫥的某個抽屜打開,一雙羊毛襪子飛出來。他抓住它們,親手遞給阿不思。
阿不思接過來看。它們與他的睡衣配套,溫暖的深藍色羊毛上,閃爍着金色和銀色的星光。
他依舊低着頭,試圖掩飾唇角浮起的笑意,慢慢把那雙襪子套在了腳上。他穿襪子的動作确實很慢,好像希望那一刻永不會結束一樣。
他終于穿好襪子,剛想擡頭向蓋勒特道謝,金發男孩兒忽然欺身上前,撓他腳心的癢癢。
“停!停!别鬧!” 阿不思在被褥間掙紮翻滾,努力把腳從蓋勒特的手中救出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蓋勒特笑着住了手,漂亮的金發被弄得淩亂。
“今晚饒了你,以後你可就沒這麼運氣了。”
蓋勒特把深藍色的被單拉向他們的肩膀,給兩個人蓋好。燈燭一盞盞熄滅,浴桶自行收拾的叮當響聲漸漸停了下來,壁爐裡跳躍火光很快成了屋裡唯一的光線。
在溫暖的被窩兒裡,兩雙藍眼睛相視對方。
“晚安,蓋勒特。”
被舒适、溫暖、柔軟的被褥包圍着,阿不思的意識幾乎在幾秒裡就朦胧了起來。就在他快睡着的時候,他感到蓋勒特輕柔地捋了捋他的額發,微涼指尖流戀在他皮膚上。
“晚安,阿不思,我愛你。”
愛的模樣,原來是一雙深藍色的羊毛襪。
那是阿不思睡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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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雪花貼着面頰融化,濕潤而微涼。老巫師拿起桌上的魔杖,輕輕撫摸粗糙的木頭紋理。那是魔法界最強大的魔杖,它的主人與他勢均力敵——按理說,他是不該在一個月前的那場決鬥中擊敗它的主人的。
原因隻有一個。那個人并沒有全心全意、完全投入與他的決鬥。因此,這根強大的魔杖,在最關鍵的時刻,并不能确定它主人的真實意圖。
那個人……他并無法一門心思、無所顧忌地想要殺死他。
遠處有人在打雪仗,女孩兒的歡笑和快樂的尖叫随着雪花卷入打開的窗口。
阿爾卑斯山脈的紐蒙迦德監獄外,現在也在下雪嗎?
鄧布利多關上了窗,蒼勁的手從書櫃上取下個小玻璃瓶。老魔杖在始生華發的鬓角輕輕點了點,一縷銀光随着杖尖,緩緩飄入了玻璃瓶中。
落入瓶底的銀光裡展現出一個畫面,戈德裡克山谷風雪交加,壁爐的光裡,一個金發男孩兒坐在床上,正将一雙深藍色、繡着星星的羊毛襪遞給對面的紅發男孩兒。
在那個小瓶裡,蓋勒特永遠隻是蓋勒特,那個阿不思·鄧布利多愛上的男孩兒。
半個世紀後,當某個闖進地窖的調皮小男孩兒問他在厄裡斯魔鏡裡看見了什麼時,阿不思會沉默一秒,然後輕輕拍拍孩子那頭亂蓬蓬的黑發。他沒提魔鏡裡那個瘦弱但微笑着的小姑娘,或者那對正在擁抱兩個紅發男孩兒的中年夫妻。
“A pair of woolen socks, Harry, I see a pair of woolen socks.”(一雙羊毛襪子,哈利,我看見一雙羊毛襪子。)
“Why socks, sir?”(為什麼是襪子,先生?)
“Everybody gives me books, Harry. A pair of socks would be nice.”(所有人都給我書做聖誕禮物,哈利,一雙襪子會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