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些生平事迹。
公驗隻記錄女子姓氏和字,不記閨中之名。
郭婉垂眸,目光深邃,輕撫手中傳牒。
上面有些褶皺,但并不影響入城。
等入城之後,她便仔細收好了郭女王的公驗。
自己雖說也有傳牒,但上面寫着的袁紹奴客的身份,恐怕會有麻煩。
不如直接用郭女王的公驗方便。
上官婉兒做了一路的心理鋪設,已經将自己代入了郭女王的身份中去。
郭婉,字女王,又有何不可?
三人在許都轉了一圈,最終離不開分道揚镳。
牽招拱手作别:“二位保重,吾往軍中效力,他日再會!”
遂大步流星,直奔軍營而去。
楊俊想的多些,似乎有些憂慮郭婉的去處:“女郎,汝欲入侍掖庭,此事非同小可,需謹慎行事。吾先往司空府點卯,若有消息,定當相告。”
郭婉颔首緻謝:“季才兄言之有理,婉自會小心。望季才兄在司空府前程似錦,他日定能重逢。”
“再會。”
目送楊俊遠去,郭婉獨自漫步街坊,心中五味雜陳。
前世在掖庭生活了十四年,如今竟還要再入掖庭。
但不去掖庭,此間确實沒有她的存活之所。
她不會織布裁衣,做不了孫權的潘皇後。
也沒有大貴之相,做不了劉備的吳皇後。
倒是會倡家之藝,但曹操已經有卞氏了。
隻能再入掖庭,去做她做了一輩子的女史。
“鵾雞晨鳴,鴻雁南飛,鸷鳥潛藏,熊罴窟栖。”
行至一巷陌,郭婉低聲哼唱曹操的詩句,被身後一手持針線,坐于門前的婦人聽到。
“女郎吟詩,真乃天籁,字字珠玑,動人心弦。”
她停下腳步,回以溫婉一笑,道:“阿媪謬贊了,吾不過是随口吟詠,難登大雅之堂。”
“女郎面生,可是初來許都?老婦或可為你指點迷津。”
婦人沒有停下手中正織着的布,但卻在詢問郭婉難處。
歲月雕琢其容,眼角細紋藏悲,眸光黯淡中不失威嚴,情深且沉。
發髻高盤,無華而顯莊重,碎發垂額,添幾分柔婉之氣。
不像尋常婦人。
郭婉微微一福身:“多謝阿媪,吾确有求于掖庭,卻不知門路何在。”
見這婦人似乎見識頗多,郭婉索性問問路。
去掖庭怎麼走。
老妪聞言,眼神微動,輕聲問道:“汝欲去漢宮?”
“聞漢宮廣選良家子,三日後于許都集,然需待曹操……司空歸,方可成行。”
漢時,非醫、巫、商賈、百工之子女,為良家子。
劉協遵荀彧之策,下诏廣選,此诏已傳遍許都闾巷。
郭婉剛入城不知曉,但老妪坐觀門前半日,自然洞悉此中消息。
一邊跟郭婉講話,一邊不忘織布。
織機“吱嘎”,如泣如訴。
“女郎音律一絕,何以去掖庭做灑掃之事。”
今朝漢室,可與五百年後的唐宮掖庭不同。
後世的唐宮掖庭内置學府,學府裡面也設有教書先生。
裡面的教書先生稱為“内教博士”,習藝館内設有内教博士共十八人。
其中教習經學的5人,教史、子、集綴文的3人,教楷書的2人,教《莊子》《老子》的1人,教太一、篆書、律令、吟詠、飛白書、算術、棋藝的各1人。
不隻有她上官婉兒,有許多其他的宮人都頗有才華。
如今的漢宮天子,都還要仰人鼻息生活。
更不要提掖庭如何了。
如今的漢室宮人在掖庭中主要就是負責各種雜役。
沒有技能在身的,就做一些打掃衛生、舂米一類的粗活。
有技能的則可以養蠶、抽絲、織布、縫制衣服等,縫制好的衣服供後宮使用。
婦人在于郭婉的交流中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小女郎去掖庭太屈才了。
郭婉聞言,輕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堅決,緩緩作苦情狀:“阿媪明鑒,小女自幼失怙恃,飄零于世,值此紛擾之秋,除卻掖庭,實無立錐之地。敢問阿媪,往掖庭之路,何以行之?”
言畢,她輕搖螓首,似有千般苦楚,萬般無奈,皆藏于這輕輕一搖之中。
郭婉将身世告知,視圖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