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此規漸弛,唯才學是舉,不拘年齒,故太學之門,向學有所成者敞開,不問長幼。
西漢、東漢之太學,常有十二三歲之童生負笈其中。
不過,如今的太學之門檻,非無家世背景者可輕易跨越。
因此,周不疑雖十歲沖齡,若是有引薦,也才可以進入太學學習。
周不疑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訝異,旋即拱手謝曰:“郭女史厚愛,不疑感激涕零。”
“然不疑年幼,尚無定見,舅父養育之恩,不疑豈能忘懷?”
“願先随舅父學習治世之道,待時機成熟,再圖報國。女史之誼,不疑永銘于心。”
乃望向劉先而言曰:“随舅父赴武陵,亦不疑之願也。”
郭婉聞其言,知周不疑心存猶豫,乃再言曰:“小周郎勿憂,汝舅父雖不能親授,然亦可為爾指引迷津。”
“且劉公在武陵有公務,爾留許都,既可效忠天子,亦可為舅父分憂也。”
“再者,太學之中,名師荟萃,爾可廣納百家之言,學術之路,定将更加寬廣。”
言罷,又察言觀色,似欲窺探周不疑之心意。
周不疑聞之,眉頭微蹙,似有所思。
知郭婉所言非虛,然亦不忍離舅父而去。
劉先見二人似乎提及自己,于是亦趨前而問:“女史有何事相商?”
郭婉見周不疑似有動搖,但劉先必然不會輕易應允。
于是,她佯裝嚴肅,狐假虎威而言曰:“小周郎、劉公,吾有一言,須得爾等傾聽。”
“曹司空聞爾等之才,欲留周不疑于許都,以圖大業。”
“劉公雖欲赴武陵,然亦須顧全大局,留不疑于許都,以應司空之召。”
劉先聞之,面色微變,果然不悅。
乃言曰:“曹孟德放吾歸荊,卻要留不疑于許?”
“此番是何道理?”
“莫非欲以不疑為質乎?!”
郭婉默默望向暴躁起來的劉先,心中暗道對不住。
“司空之意,吾亦難以窺探一二。”
“郭女史,吾知司空之意,然不疑乃吾甥也,司空豈能不顧吾等意願而強行留之?”
“既欲令吾赴武陵,竟能強留吾親在許,何以如此殘忍?”
劉先似乎難以接受要将周不疑獨自留在許都這一現實。
周不疑亦言曰:“郭女史,舅父所言極是。”
“不疑雖感激司空之賞識,然亦不能因此而違背舅父之意願。且不疑亦欲随舅父赴武陵,以盡孝道。”
他是劉先所養育,自然不忍心見劉先落寞神傷。
郭婉聞二人之言,知須再加些火候。
乃撫掌苦笑道:“舅父、小周郎勿憂。吾知爾等之意,然司空之召,亦不可輕忽。”
“吾有一策,可兩全其美。”
“劉公可先赴武陵上任,不疑則留許都求學。”
“待舅父公務稍暇,不疑亦可前往武陵探望。”
“如此,則既能應司空之召,又能盡孝道,豈不美哉?”
劉先聞其言,沉思片刻,言道:“郭女史之言,雖有道理,但吾仍擔憂不疑留于許都治學,無人照應。”
郭婉見劉先還有顧慮,便進一步言道:“劉公,所慮,婉亦知之。”
“吾願親自前往太學,照料不疑生活起居,确保其安心求學。”
“如此,劉公便可放心前往武陵上任,無後顧之憂矣。”
她雖困厄,如今并無多餘錢财,但想辦法養活周不疑,照料起居,并非難事。
劉先聞其言,思慮片刻,一抹苦澀浮上面容:“郭女史之言,亦有道理。不疑留許都求學,亦可為舅父分憂。且司空之召,亦不可輕忽。如此,則兩全其美也。”
周不疑望向劉先,似有安慰之意:“舅父、郭女史言之有理。不疑願留許都求學,以應司空之召。待舅父公務稍暇,不疑定當前往武陵探望。”
郭婉聞二人應允,心中大喜。
乃笑而言曰:“如此,則大事定矣!”
“婉當為小周郎安排入太學一切。劉公亦可放心前往武陵上任。待小周郎學業有成,吾等皆當拭目以待。”
郭婉聞其言,心中大喜,知自己之計已成。
借曹操征召之意,留劉先之甥于許。
劉先雖然憎惡曹操挾持天子,但不臣忤逆之事,他卻不會去做。
既然曹操能以天子為脅,号令天下,他就必須唱諾領命。
不管是治守武陵,還是留甥于許。
劉先似乎是寬慰自己道:“郭女史費盡心思,為不疑謀得如此良策。吾亦感激不盡。”
“不疑留許都求學,必成大器。吾期待汝之成就,願汝勤勉治學,待日後效忠陛下。”
言罷,又撫周不疑之背,以示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