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許都的曹丕,對于戴員、妫覽二人的德行,實未深谙,惟知其乃丹陽之變後的實際執柄者。
此等非等閑之輩,明矣。
故當郭婉亦覺事有蹊跷之時,曹丕心中首現之念,即為“遁”。
速遁為上,愈遠愈安!
衆人探畢敵情,正欲撤離之際,忽聞噩耗。
曹丕所遣之健奴,神色匆匆歸返,禀報道:“禀主公,因前後兩任明府君不幸辭世,新任丹陽太守戴員,已下令封鎖宛陵縣城。”
曹丕聞之,握袖之手不由自主地一緊,沉聲問道:“如此說來,吾等欲撤,豈不受阻?”
健奴低頭,神色黯然,答道:“确如主公所言,城門已緊閉,進出皆難如登天。”
蔣幹聞言,眉頭亦是緊鎖,沉默片刻後,複又問道:“城内百姓境況如何?”
健奴答道:“城内百姓皆需于自家門外懸挂白布,以祭拜孫翊府君,為期數日。”
衆人聽罷,皆面露憂色,深知此時局勢複雜,進退維谷。
原是妫覽、戴員二人派遣的兵卒正于城外密謀布置,欲伏兵誅殺曹丕等輩,尚未匿迹完全,故不敢使曹丕先得風聲而遁。
需得将曹丕羁留數日,方可保萬無一失。
故以此為由,言欲徹查孫翊兇手同黨,遂閉城詳檢,以圖留曹丕等人于城内。
身處異域,自是客随主便,言出法從。
他們自是不能強闖出城。
蔣幹心存僥幸,乃問曹丕曰:“可否谒見戴員,或彼等對我等并無加害之心?”
憶往昔,戴員在引曹丕去吳郡的路上,對他們一行極盡谄媚之能事,而今歸來,其态竟判若兩人。
曹丕搖頭苦笑,歎曰:“妫覽、戴員二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吾等若輕率行事,往見之,無異于羊入虎口,自取其辱。”
“然而,”郭婉察覺到蔣幹的沮喪,乃出言以慰衆人之心,“若戴員不欲親執利刃,吾等在宛陵城中,尚可苟安一時。”
在城中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出城就說不好了。
曹丕聞之,沉吟片刻,乃曰:“戴員雖不欲親污其手,但其必已布下天羅地網,以待吾等。吾等須步步為營,謹慎行事,唯有安然離開宛陵,方能避其鋒芒。”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乃兵家之常道。
曹丕深知此行危機四伏,遂下令于健奴,令其再探郡衙,以窺戴員、妫覽之陰謀。
曹丕沉聲道:“汝須再次潛入郡衙,探其虛實,看戴員、妫覽究竟有何圖謀。務必小心行事,勿使其察覺。”
健奴領命,神色凝重,道:“諾,主公放心,下仆定當竭力而為。”
郭婉見健奴領命,心中忽有所感,乃對健奴又言:“此外,汝還需多加留意吳景生前所居之太守府邸。”
“吳景與孫翊遺孀,在丹陽一地威望卓著,其府邸之内,或許隐藏着對我等至關重要的線索。”
健奴聞言,心中更添幾分警覺,道:“主公、女史放心,下仆自有分寸。”
健奴領命而去,曹丕心中好奇,遂問郭婉道:“孫翊遺孀?其可是有何特别之處?女王何以提及此人?”
郭婉聞言,苦笑以對,答曰:“公子有所未知,孫翊之妻徐氏,非但姿容秀麗,更兼才智卓越,實乃非凡之人。”
“或可借健奴之力,窺探其府邸,或有破局之策也未可知。”
此時不僅是郭婉盯上了徐氏,還另有一人也盯上了徐氏。
孫翊生前,因于丹陽未領官職,遂以省視舅父吳景為由,未另置府第,暫寓居于舅父之府邸。
自其至丹陽,直至慘遭不測之前,皆與親眷一同安居于吳景府上,未曾稍離。
妫覽與戴員密謀既定,針對曹丕之策已妥,心猶未足,複生奸計。
乃以祭拜前後兩位太守孫翊與吳景為由,欲再闖吳景府邸,圖謀不軌。
是日,妫覽整肅衣冠,攜禮而行,至吳景府前,假意恭敬,道:“吾聞先後兩位明府君,皆乃英勇之士,不幸早逝,心中悲痛萬分。特來祭拜,以表敬意。”
守門仆從見狀,不敢怠慢,連忙通報吳景長子吳奮。
吳奮聞之,雖心生疑慮,但念及妫覽如今已是丹陽大都督,不便拒絕,遂令其入内。
妫覽步入府中,目光閃爍,四處窺探,似在尋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