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安科的嘴角就流出一條薄薄的血痕,整個人氣息驟然降低,顯得搖搖欲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周佳慧更是跟隻被吓壞的兔子一樣蹿過來,随後左右手各展開十幾隻手臂,每隻手各拿着一個金色光團,跟不要錢一樣往安科身上丢。
“謝謝”
他給周佳慧點點頭,算是對她幾乎聊勝于無的治療進行了感謝,接着就毫不在意的找了張衛生紙擦掉自己嘴角的血,還咳嗽了一聲,把因為規則攻擊而被打出的内髒碎片嘔了出來。
嗯,看起來更可怕了。
其實這些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已經燒炸的CPU。
安科隻感覺自己的腦仁正被放在火上烤,他甚至能聞到蛋白質燒焦的香味。
讓一個單核草履蟲處理申公豹幾千年的記憶,外加對記憶進行清晰化,還是太難頂了。
從外面看的話,幾人很順利地發現安科的腦殼子在冒白煙,那個溫度已經達到能扭曲空氣的地步。
這下哪吒也做不住了,祂直接拿上一片身上的荷葉,把裡面蓄着的水往安科嘴裡灌。
“登,快喝點”
安科也不推辭,接過那充滿生命力的水就往嘴裡倒。
不過該說不說,喝完以後安科感覺自己的腦子涼了很多,不需要開顱把腦子拿出來晾着了。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不願意讓我看什麼!”
安科直接往前一拉,給視頻幀扯得當場跟繃掉的拉鍊扣似的飛了起來,整個視頻也迅速定格在了某個瞬間。
天空中,那無邊的綠色星團仿佛被噴出的孢子般滲透了無邊的黑色宇宙,根本不是申公豹能觀察到的東西。
這是那個三體世界還活着的時候留下的最後一點殘響。
綠色的顆粒狀星雲就像是射入玻璃缸的子彈,以一種恐怖荒誕的速度打癟了整個宇宙,很快,天上的三個太陽就像三個幹癟脫水的橘子,慢慢被不同層次的綠色覆蓋,仿佛發黴了一般。
一個,兩個…無數個火紅的光點在那吞噬世界的綠色星雲中漂浮着,那是一群巨大的火紅色金剛鹦鹉,它們仿佛告死的烏鴉,在那幾乎崩解的世界裡發出沙啞難懂的叫聲。
那是世界的碰撞,是末日的餘晖…
安科好像明白為什麼這堆世界會是一個量子糾纏的狀态了。
它們全撞在一起了!
物質,規則,一切的一切,都混亂的雜糅在一起,崩潰的世界創世神們在堪稱車禍的此間世界裡掙紮着,為了自己的種族找一個生存的出路,但是一切都是枉然。
對沖的規則足夠要了他們的命。
隻有癡愚能相對溫柔的隔開這些混亂的規則,讓每個世界的人,能以一個有尊嚴的形狀出現在這個華夏。
這真的是華夏嗎?
眼前的一切可以是華夏,也可以是任何國度…隻是世界意識為了讓自己開心,讓華夏在自己眼裡,是華夏而已。
這個地方可以說是烏托邦,可以說是天啟的方舟,是衆多死亡神明托舉的結果,隻是華夏神明被顯出來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安科隻感覺自己胸口一悶,胸口的皮肉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撕開了一般露出裡面都快變成肉沫的内髒。
耳邊,如風聲如尖嘯的嘶吼不斷的回蕩着,安科能從那不成語句的聲音中聽出難言的羞恥和絕望,還有某種詭異的依賴和委屈,似乎是假裝富裕的人被撕開最後一層遮羞布,又像是被打死的孩子的鬼魂找到母親後那的瘋魔的控訴。
世界也在這個時候開始閃爍,周圍的一切仿佛電視裡的雪花屏,所有物質都想化作它們最本真的樣子——那無盡的灰燼。
而現在,連灰燼似乎也不是變化的終點,它們似乎失去了它們所代表的意義,這片夢境本身甚至都開始崩解。
原因很簡單,那維持夢境的最後神明也早已在炫彩的墨點中消散,隻是殘留的本能在一直維持着這海市蜃樓一般的世界罷了。
所以說真的很難搞啊!這就是個從無到有,完全不科學也不魔法的世界啊!
我要拿你怎麼辦?我該怎麼分開這些亂七八糟的世界?
信息,規則…瑪德我最讨厭算數學!
安科想要的是長久的,能讓甘幽霜開開心心活着的活生生的世界,不是現在這個被自己癡愚神力硬生生卡出來的bug世界。
雖然但是,我看幾下你就死給我看,甘幽霜你也太脆弱了!
安科隻能全力運轉自己目前能使用的所有神力,對着那完全喪失求生意志的彩色墨點一遍又一遍的覆蓋自己的意志…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再次感覺到了這個紙一樣脆弱的世界。
安科顧不上自己慘兮兮的樣子,急忙轉頭觀察038小隊。
他剛剛已經給這群被迫圍觀大場面的倒黴孩子套了一層癡愚屏障,不過還是有點怕他們當場就給吓瘋了。
結果一轉頭,他就感覺自己的手一熱,公孫翎握着他的手,眼含熱淚。
“這療養院是我的産業,有最好的醫生,佳慧她們的治療術也很強的,你别死屋裡啊!”
其他幾位也是給他那血刺呼啦的外觀吓得魂光大冒,手裡的技能放得快要抽筋了。
“我再也不在心裡腹诽守夜人高層情報拉胯了,玉司令是真的身體不好”,伊蘭瀾一邊驚恐地用手捂着嘴,一邊往安科身上丢米色的能量,整個人在往一粒米飯的方向轉變。
噢,你是米飯的代理人吧。
還沒等安科觀察完,哪吒從腰間拿下一把閃着金光的劍,一把砍掉自己的手臂往安科嘴裡塞。
“oi,登,你把這段蓮藕吃了!”
甚至連還沒搞清楚情況的申公豹都在用電給自己做心肺複蘇…
在一片混亂中,安科不忘制止想要用袖子給自己擦嘴角粉色血沫的哈迪斯。
“你别用你那壽衣擦,那玩意一件一萬,都不知道擦上了能不能洗掉”
這話一出,他皮開肉綻宛若開花腸的身體登時被好幾個憐憫的視線覆蓋。
人都一副半隻尾巴遊到棺材裡了,還在意那點錢,祂到底是有多窮啊!
這個時候,外面的醫務人員也推着床位沖了進來,想把已經不成人形的安科拉出去急救。
哈迪斯見狀連忙把他們攔住,身上的死亡氣息幾乎化作蠶繭裹住安科身上的血肉崩開處。
“别動,你們亂動一下,祂要死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