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園頓了頓,笑嘻嘻的臉怔愣片刻,她的聲音冷靜了很多,輕聲問:“陸以安,你又遇到什麼事了嗎?”
陸以安和姜園一通插科打诨後,心情已經好上很多,差點要忘記今天發生的事了。
突然被姜園問起,心下驚歎姜園的敏銳,但她無意多說,給别人的好心情平添糟心事:“沒有吧,我一會兒去你家?”
“陸以安,你從前大學時候,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都是自己悶在宿舍裡清水撈青菜吃,我們原先以為你是想減肥,本想勸你,可時間久了才發現你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這樣。”
這回輪陸以安沉默了,在别墅裡事發後,她依舊不覺得自己是原主,而在腦中蹦出那段記憶後,她更不覺得自己是她。
首先,她雖然對大二之後的記憶斷片了,但她可以确信,自己從不知道傅氏,也從不知道有傅硯這個人。記憶裡的陸以安顯然很早就熟識傅硯,而且似乎還帶了些暗戀的情愫。
其次,陸以安完全不理解原主和傅硯領證的決定,無論是哪個理由,都無法說服她。
可她們之間又有太多的小習慣完全一樣,讓陸以安感到恐懼,就像系統設置好了一樣,照搬了一個角色的資料,将她賦予某些特征,從此成為另一個人,遊戲裡總是這樣。
陸以安不能笃定,但她自己能做的唯有反抗,從微小的個體上做出背離宏大架構的決定。
“陸以安?”對面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陸以安回過神,笑道:“是嗎?我不記得我還有這個習慣了。”
姜園抿了抿唇沒說話。
陸以安接着說:“要不就不請我吃什麼大餐了,你的房子先借我幾平米住?”
她是詢問的語氣。
姜園立刻就應下了:“這是小事,你想來随時恭候,要不你先過來,我們一會兒一起找地方吃午飯?”
“好,謝謝。”陸以安發自内心地感謝,當即發動了車。
其實她自己也可以馬上找房租房,但她現在迫切地想找個親近的人說話。
其實還挺好笑的,從前的陸以安是個一心學業的人,她很喜歡數學,後來學了計算機也很喜歡這門學科,這門學科代表了未知,代表了世界一往無前的前進。
為此她花了幾乎生活裡大部分的時間在計算和算式上,鮮少和人打交道,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獨自一人,她是享受孤獨的。
可真正淪落到了這種孤獨的境地,孤島上的她還是産生了對鍊接的渴求。
陸以安把車停到姜園的樓下。
姜園租的房子有些年頭,但也算不上老破小,不過最多比老破小年輕七八歲。
姜園踩着洞洞鞋,在樓下已經等了她許久。
原先她并不認識陸以安的車,直到陸以安降下車窗,探出腦袋。
姜園沉默地看着車型和車标,中了二十萬的欣喜蕩然無存,她一臉沉重地問陸以安:“你是不是發了什麼不義之财?”
陸以安找不到停車的地方,正苦惱着,沒聽清她的話,一臉懵懂地看向姜園。
姜園恨鐵不成鋼,指着她的車道:“陸以安,你開這麼好的車,為什麼還要來蹭我的老破小?”
陸以安對車标一無所知,她隻是挑了一輛她覺得應該最便宜的車。
哦,對了,車也不是她的,她是不是需要什麼時候還回去。
但是傅硯那麼多車,應該不至于缺這一輛吧……陸以安非常雙标地想,因為代步工具其實還是挺重要的。
她探出頭問姜園:“這裡有地方停車嗎?”
姜園還沒從見到她的車的震驚中回過神,一言難盡地看陸以安:“你知道車位是個多麼稀缺的東西嗎?”
陸以安了然,對她說:“我先找個地方停車,你在這兒等我會兒。”
姜園見陸以安沒領會她的意思,一臉複雜。
不一會兒陸以安就找到車位,拉着行李向她走來。
陸以安看着很興奮地問:“你住哪個口?我們走吧。”
姜園一路沉重地把陸以安帶回家,直到關上門,她才嚴肅地問:“陸以安,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幹了什麼《刑法》上的事,所以要來我這兒避風聲?”
陸以安眨了眨眼:“所以你會出賣我嗎?”
姜園語重心長地說:“陸以安,錢咱們可以慢慢賺,千萬不要想着走捷徑。”
陸以安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轉瞬即逝,她很快就笑着說:“我肯定不會做犯法的事,你在擔心什麼呢,不過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賺了些錢,而且剛才那輛車不是我的,是我和别人借的,因為我還帶着行李呢,拖來拖去總是不方便的。”
面上說了一堆的話,陸以安心裡凄凄哀,是不是如果早有人這麼和原主說,告訴她不要走捷徑,就不會有後來的一系列事,也就不會有她的到來了?
姜園很明顯地松了口氣:“沒有幹違法的事就好。”
“如果有一天我進了監獄,你會相信我是無罪的嗎?”陸以安突然問。
姜園被她的話問得很迷茫:“無論如何我肯定相信你的啊,你在亂作什麼假設。”
陸以安發自内心地笑了:“好,這樣就好……”
喃喃着重複了好幾遍。
姜園奇怪地看她一眼,指着行李箱問:“我給你整理出了一個小床,因為我租的房子比較小,隻有一個卧室,你大概隻能和我擠一間屋子,不過你應該不嫌棄我吧?咱們都在一個屋子裡擠了四年。”
“當然不嫌棄。”陸以安正神遊着,嘴裡自顧自地說。
“那就收收行李箱吧。”姜園高興地說。
陸以安跟着她,把行李拉到小卧室中,蹲下身拉開行李箱的拉鍊。
忽然兩張紙從她的口袋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