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像是小偷作案時被逮了個正着,甚至還傻乎乎在心中叨念着他大概不會讀心術吧?也應該沒看到我方才偷笑了吧?
丁格站起身拿出胸包翻了又翻,半天掏出一把老式鑰匙遞給他,“我哥們兒林樹,來找我拿宿舍鑰匙,我女朋友費一甯。”
“你好,我叫林樹。”他抿唇笑着,腼腆青澀,濃眉内雙,兩個小小梨渦挂在臉上,身材挺拔清瘦,有着這個年紀難得的闆正,加之襯衫搭配白色T恤衫,将他襯得像是……像什麼呢?大概像是初夏雨後放晴的清透天空,而那笑意也像極了天邊一道淡淡彩虹。
我初時低着頭,心裡還抓着方才那事兒不放,帶着些許小心緊張,又恍然覺着自己這樣不大禮貌,這才起身昂頭直視他,“宋夏,宋詞的宋,夏天的夏。”
他聽後一愣,連忙補充:“樹林的林,樹林的樹,林樹。”可剛說完,卻又不好意思似的笑了。
我猜大概是因為他覺得他的名字解釋起來很無趣吧?
費一甯在一旁不知抽什麼風,“好哥們兒,好閨蜜,反正都是要見的,要不一起玩兒吧,來都來了,别走了,正好四個人湊一局,撲克?飛行棋?誰是卧底?真心話大冒險?”
丁格随即指了指我身側的位置,“來嘛來嘛!老大帶其他人去包宿了,你又不打遊戲,回去也是閑着。”
實話說我很希望他能留下來,畢竟他若是走了就隻有我一個杵在這兒當電燈泡,預想一下定是如坐針氈,何況人隻要一尴尬就會沒事找事做,比如不停喝水,如今水換成了酒,總不至于莫名其妙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所以在我看來他比救命稻草不差分毫,迫不及待往裡挪了挪屁股,還裝作若無其事端起杯子淺淺抿了一口,用餘光向身旁瞥着。
他猶豫片刻,雖一臉為難,最終還是坐在了皮質沙發上,我懸着的心也跟着咽下的酒水被沖進了肚子裡。
河上幾艘客船來來往往,兩岸燈火星星點點,我毫無目标望着河岸上有說有笑的行人。
“好,玩遊戲吧!沒玩過真心話大冒險的情侶是不完整的情侶!”費一甯說這話時掩不住興奮,她一貫想一回事兒是一回事兒。
我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林樹,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正想開口說我與林樹不是情侶關系,可又在心裡尋思會不會太煞風景,會不會太冒犯别人,因此遲了一小會兒,就聽見身旁他笑着淡淡答了句:“嗯,好。”
我因此愣了兩秒,一是我對窺探别人的隐私毫無興趣,二是我實在不喜歡做冒險出格的事,但事已至此,又不想顯得自己太不合群,便也沒再推辭。
“抽牌,紅色代表大冒險,黑色代表真心話,内容都是随機抽取,不可以輕易反悔的喔,否則就要喝酒,一大杯!”費一甯不停倒換手裡的四張撲克牌,一雙眼像是趴在門邊兒偷看的小貓,将在座其餘三人挨個看了個遍,“誰先抽?”
我雙手握着冰涼的杯子,始終沒有吭聲,以我的性子絕不會做出頭鳥。
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滑落到桌面,聚集成一小灘,燈光下就像是一小汪池塘,斜斜瞥着離我很遠的那盒紙巾,目光僅停留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劃走,其實我不甚在意。
林樹卻率先舉起手。
“你要第一個嗎?”費一甯手裡的撲克牌像是一把小扇子,雙手捧着往林樹面前送了送。
林樹面上一愣,而後笑着搖了搖頭,“不是,我拿一下紙巾。”
我看向他手裡的冰啤酒,大概是因為剛倒上沒多久,并未似我這般手心裡頭濕漉漉。
林樹将紙巾盒放到桌子中央,抽出一張紙擦去唇邊的啤酒沫子,我也因此跟着沾了光,随即抽了幾張擦了擦手和面前桌子。
“沒人第一個?那我來吧!”費一甯從四張撲克裡抽出一張,剩餘三張随機分了分。
我一直在祈禱拿到的最好是黑牌,千萬别是紅牌,虔誠勁兒不亞于小時候月考前夕在心裡默默祈禱千萬别退步,進步不進步倒是無所謂,隻要不退步就萬事大吉,而今我沒得選,不惜代價隻希望别抽到大冒險。
四張撲克翻開,我面前是張黑牌,頓時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