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一甯将手機放在桌子中央,所有人都屏息待着,直等着屏幕上簡陋的界面不再閃爍,她才重新拿起手機,“咳咳,真心話說出一個你最喜歡的異性!誰是黑牌!”
丁格興高采烈将黑牌摔在桌面上,“送分題!費一甯!搶答!”
“該你了!夏夏!”費一甯在一旁看玩意兒不嫌事兒大,雙眼亮晶晶盯着我。
我得了片刻啞然,碰巧擡眸瞥了一眼林樹,他大概要比我緊張多了,畢竟是張紅牌,思及此我心裡忽安定下來,有句話說得沒錯,對有的人而言,幸福是比較出來的,比如現在。
我躊躇半晌,在腦子裡将能記住的異性都挨個兒點了下名字,待翻騰一遍茫然搖了搖頭,壓低身子小聲跟費一甯說:“我沒談過,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哦,咱們夏夏還……要不現談一個也行,我早就聽丁格提起過他,品學兼優,說是前幾名進的國貿,不知能不能入您老人家的法眼……”她一臉詭秘,一邊兒說着順帶努了努嘴,好似這事兒真的有譜一樣。
“閉嘴,别逼我在你男朋友面前扇你!”
我倆耳語半天,将那倆人晾在一邊兒,瞧着丁格一頭霧水,林樹默默喝着啤酒,一臉毫不着急的模樣。
費一甯遂一臉了然,心裡大概想着給我留幾分薄面,輕咳兩聲,“饒你一回,那你就說說喜歡什麼類型的吧?”
“我……”在他們三個的注視下我尋思半晌,轉過頭忽瞧見林樹淡然笑着,遠不若那兩個像是尋寶探險隊一般起哄,“我還是喝酒吧。”透過杯底看見這被燈光扭曲的世界,似能聽見咽下啤酒時的咕咚聲,一股子苦味兒蕩在舌尖,不自覺蹙起了眉。
并非是我不想說,而是真的想不出來。
“行吧行吧,大冒險,向一個陌生人索要聯系方式。”費一甯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招手喚來了服務生,“小姐姐,可以加個好友嗎?我下次來方便提前定位置,順便再給這桌來一打啤酒。”
她倒是小聰明不少,人家不但沒有拒絕,還願意得很,沒過一會兒桌上又多了一打啤酒,她笑嘻嘻說着:“我請客,分一分,小麥果汁兒,兩口一瓶,小意思,該你了林樹!”
我隻當事不關己,端起酒杯等着看笑話,随意瞥了一眼台上的吉他手,留着長長頭發,想起曾幾何時有機會學吉他,卻因為忍受不了手指頭太痛而放棄,至少這一把遊戲僥幸逃脫,所以尚有閑情逸緻觀察起周遭環境。
“我……可以加你好友嗎?”林樹從兜裡掏出自己的手機問。
我一晃神兒,初時并未意識到他是問我,等發現他看着我時,一口冰涼的啤酒順着喉嚨滑下去,“我?”
“嗯。”他點頭。
坐在對面兒的費一甯跟丁格眉來眼去,飛眼挑眉快要掉到酒杯裡,我則是壓根兒沒料到有自己什麼事,看着林樹傻愣了半晌。
酒桌正上方的小燈散着黃色的微弱燈光映在他臉上,我看着绯紅不知何時攀上了他的面頰,他笑得暖意融融,眼神幹淨得像是初夏盛開的白色小花兒,隻可惜我天生不愛花草,想不到哪一種合适形容他。
許是害怕冒犯,他接着開口:“如果不方便拒絕也沒有關系……”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連忙擺手,一隻手伸到身體與落地窗的夾縫裡胡亂掏着,生怕氣氛再度尴尬起來,有時我會覺得拒絕别人是一種罪過,尤其是擡頭不見低頭見,聯系越密切我越拉不下臉。
握着手機,本不過是随意瞟了一眼,社媒下顯示的地區名字一閃而過,卻意料之外極為熟悉,我十足虛僞假裝成手機卡頓,又點回去匆匆瞧了一眼。
費一甯抿嘴笑着,“行吧,勉強算過關了。”
我用手撐着下巴,許是方才一杯灌得有些急,已有些飄飄然,落地窗外坐着一對兒男女,反正我坐在屋裡不會被發現,索性靜靜瞥着。
費一甯照舊發牌,幾個人依次掀開牌面兒,我小心将壓在手底下的牌掀開一角,方才是黑桃A,現下是草花A,我勾了勾嘴角心中暗喜。
“好,最喜歡異性什麼身體部位?”
“眼睛吧。”我不假思索直接回答,随後将手中的撲克牌推向桌子中心。
“嗯……”林樹微微蹙眉,似将能想到的器官都想了一遍,“手?”
費一甯聽着與丁格面面相觑,“為什麼是手?”
“因為是第二張臉嗎?”我忽而插話問。
“因為可以通過使用工具創造許多有趣的東西。”林樹的眼睛一笑便會眯成兩道月牙,氣質上毫無攻擊性可言,大抵是意識到這回答不太随大流,說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垂眸笑着。
“那為什麼不是大腦。”我私自給他的回答加了引申注解,認為他的意思是喜歡聰明的女性。
費一甯随即白了我一眼,“有這麼說話的嗎?美女你好,我喜歡你的腦子,你的腦子既聰明又漂亮,處大象嗎美女?你聽着不覺着吓人?你漢尼拔啊?”
話說至此,我們三個憋不住笑出聲來,尤其是丁格,笑聲像是隻大鵝,抽出兩張紙巾擦着眼角笑出的淚花,一頭拱在費一甯肩膀上,“處大象!處!必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