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是我,你信嗎?”
電光火石間,蘇楚音急中生智,故作高人姿态地挑眉看他,還撫了撫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須。
鄒辜夜雙手環胸,懶懶散散地倚靠着門,見她這裝腔作勢的模樣,隻是笑了笑,并沒有接話。
乍一看很中二,但這畢竟是那群人特意囑咐過的關照對象,想來應該是有點實力在身上的。
不過真有人會呼風喚雨嗎?
他斂去眸中的懷疑,拿起手機一看,果然,“軍訓暫時取消,接下來等通知。”
“繼續睡覺。”
蘇楚音狡黠一笑,便擦着他的肩膀進了寝室,美美上床。
一小時後。
蘇楚音一臉被鬼吸了精氣的衰樣,穿着迷彩服,要死不活地站在聖音大學的體育館内。
她真傻,真的。
她單知道下雨會取消軍訓,但不知道聖音大學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室内體育館,可讓他們恢複軍訓。
“你還好嗎?”
鄒辜夜看着蘇楚音生無可戀的模樣,又想起了之前她神采奕奕說睡覺的俏皮樣,不由得有些好笑。
“想死,沒開玩笑。”
蘇楚音仰頭,發出痛苦的哀嚎,早八會殺死每一個大學生,而軍訓加早八,能直接讓她挫骨揚灰。
為什麼穿過來還要上學?上學也就算了,為什麼她還要軍訓?軍訓也就算了,為什麼這學校還有能裝下整個大一新生軍訓的體育館?
作法求雨都沒能躲過軍訓,她是有多倒黴啊啊啊啊啊!
内心發瘋尖叫,面上卻如一灘死水的蘇楚音聽着教官“高個站後邊,矮個站前邊”的号令,光榮地成了第一排的新兵蛋子。
軍訓第一步,規整隊伍。
軍訓第二步,自我介紹。
這仿佛是全國統一的流程了。
第一個上去自我介紹的就是蘇楚音,因為她矮……全班最矮……
多損呐,“我叫蘇楚音。”
說完,她就坐回了原處。
“啊?”教官懵了一下,“講完了?”
“要不然?”有什麼好介紹的?她又沒有跟陌生人分析自己的習慣。
蘇楚音木着臉,跟這虎背熊腰的教官大眼瞪小眼。
“你不多說幾句嗎?興趣愛好什麼的?”教官疑惑,怎麼第一個自我介紹的就這麼冷淡,沒開好頭啊。
蘇楚音緩緩搖頭,然後繼續低頭發呆,開始琢磨要怎麼做才能躲開軍訓,一個月的軍訓,就算天天在室内,那也能要了她的命啊!
教官見她這樣,無奈扶額,便讓之後的學生接着上來自我介紹,幸好後面的學生還算開朗,甚至能整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除了極個别。
鄒辜夜從最後排上來時,就見蘇楚音盯着地闆一副思考者的模樣,鬼使神差的,他也就隻說了句“我叫鄒辜夜”,便下去了。
教官心裡咯噔了一下,完了,不會又來一個自閉症吧?
他剛剛觀察了蘇楚音許久,發現這小同學壓根就沒有笑過,甚至都沒有擡頭搭理過他們,一直低着頭,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很不正常,有點像自閉症。
沒想到又來一個鄒辜夜,也這麼不搭理人,好了,倆重點關照對象。
渾然不知自己成了自閉症的蘇楚音還在冥思苦想,到底怎樣才能逃過這場長達一個月的軍訓,裝病?還是幹脆把自己的腿摔傷?
如果為了逃軍訓而把自己的腿弄傷的話,感覺也不太值當,主要是她怕疼,下不去手。
蘇楚音糾結了一番,然後在心裡狠狠唾罵起來,都怪蘇觀鶴,她又不當兵,連個病假條都不給她開,裝什麼呢?
搞人體實驗的時候良心去哪了?這時候開始裝大公無私不以權弄人了?
自我介紹完,便是枯燥乏味的站軍姿、稍息、立正環節了。
整整一個上午,新生就在體育館軍訓度過。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下訓,蘇楚音渾渾噩噩的随着人流向門口湧動,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好久都沒這麼累過了。
提心吊膽了一上午的教官也放松下來,還好,那倆新兵蛋子隻是不愛說話,還算聽從指令,看樣子不是自閉症。
人群擁擠不堪,混雜着濕熱的汗臭味,讓蘇楚音有些反胃,她索性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待着,等人都走差不多了,她才起身,緩緩挪動步子。
“沒人跟你一起?”
高挑的男生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旁。
蘇楚音側頭看他,一張雌雄莫辨的漂亮面龐上露出幾分淡淡的關切。
“這不是有你嗎?”蘇楚音順口接了句,“你也一直待在這沒走啊?”
“嗯。”鄒辜夜點點頭,“等你。”
“嗯?”蘇楚音眨眼,有些疑惑,“等我做什麼?”
為了完成任務。
鄒辜夜摩挲了幾下手機,并沒有将真相供出,隻是低頭笑了笑,“一起去吃飯。”
“……好哦。”
蘇楚音慢吞吞地應了聲,女生之間多約幾次飯,講點八卦啥的,也就熟悉起來了。
雖然這個室友是女同……不至于對她下手吧?
以防萬一,蘇楚音還是警惕地問了句:“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但凡現在是她原來世界的長相,她都不會多餘問這一嘴。
不是她自戀,根據經驗來看,長得好看的人被看上的幾率是極大的。原主長挺好看的,妥妥甜妹,反正她是很喜歡這長相的,天天睡前對着鏡子臭美一番。
鄒辜夜被這個問題問得懵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硬着頭皮亂答:“長得高的,短發的……姐姐類型。”
老天,他隻是為了做任務,真的沒有生出其他心思啊!照着蘇楚音的相反點答了一通,見她放松下來的神情,鄒辜夜才松了口氣。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上面那些全是為了打消蘇楚音懷疑而臨時亂編的。
不過,喜歡這種事,還是看感覺吧。
鄒辜夜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笑,現在有什麼資格談喜不喜歡的,他家人的命都還握在那群人手裡呢。
受制于人的人得先把他的桎梏掙開,才有資格談論自由與喜歡。
“那估計是tt戀了。”
蘇楚音嘀咕了一句,想了想之前她的女同朋友們,又感覺不太對勁,“等等,你是t還是p?”
長這麼高當p的也不是沒有,一臉攻樣實際是受的她也見過不少,雖然也有一部分是互攻。
“啊?”踢,劈?
這是什麼東西?鄒辜夜一臉茫然。
蘇楚音以為他沒聽清,踮着腳放大了音量,“你是t還是p?女同不是分這個嗎?或者說,你是h?”
“……”這和我來考考你有什麼區别?
他是假的,是裝的,他不會這題啊!
極限三選一,鄒辜夜後背早已冷汗涔涔,面上卻一臉平靜,“劈。”
p?好家夥。
蘇楚音驚訝了一瞬,便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好嘛,人不可貌相。
答錯了?
注視着蘇楚音的鄒辜夜,見她這神情,心中一緊,默默拉開一點距離,打開浏覽器瘋狂搜索。
半響,他也沉默了,原來t是攻,p是受,h是可攻可受。
所以他剛剛說他是個……受?!
還真是答錯了,難繃。
鄒辜夜木着臉,假裝無事發生。
“去食堂還是外面吃?”
蘇楚音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現在她可以放心了,鄒辜夜應該對她這種類型的無感。
“食堂。”鄒辜夜沒有猶豫,因為食堂比外邊便宜。
“那吃什麼。”
“飯。”
“也行吧。”蘇楚音抿嘴,其實經過了一上午的軍訓,她累得很,沒什麼胃口。
而且在體育館軍訓,盡管體育館夠大,但畢竟在室内,悶熱,空氣不流通,還隐隐散發着一股汗臭味。
還不如在外邊軍訓呢。
出了體育館,蘇楚音便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不過依舊潮濕悶熱,還伴随着絲絲細雨。
倆人同時撐開了手中的傘。
“買了奶茶,過會買完飯一起去拿嗎?”鄒辜夜發現撐起傘便看不見人,隻看得見矮他一頭的黃色小熊的傘面了。
“啊?”
蘇楚音将傘往旁邊偏了偏,怎麼回事?她之前和那麼高的周觀钰說話都沒這麼費勁,為啥現在和鄒辜夜溝通,連着幾次聽不清對方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