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問完,她想她的話是多問了。
大街上熱熱鬧鬧的,還有考中的人一同慶賀,路過這夫婦倆時不還不禁調侃道:“孫大娘,看來你家的流水席還得再等下一回了。”
孫秀娥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的神情,目送這群人遠去,再回頭看肖克岚又往前走了幾步,趕緊跟上問道:“是沒考上?怎麼會呢?他們都考上了,你怎麼沒考上呢?你不是說一定考得上嗎?”
肖克岚面無表情的往前托着步子,眼下他隻覺得沒臉見任何人,尤其是孫秀娥。
那天回去後,肖克岚一直悶在書房裡,飯菜都是小翠給他端進去的。
孫秀娥看到他跟丢了魂兒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勸說道:“不是三年一回嗎?那就下一次再考。你看花岱延比你多考一回,不也是沒中嘛。”
得知消息,肖宴和丁月梅也上門來看,想着能不能勸勸。不管是誰來,肖克岚始終一動不動誰也不理。
丁月梅悄聲孫秀娥問道:“你是不是怪他了?”
孫秀娥細細回想,遲疑道:“沒有啊,我何時怨過他?我還勸他來着。這人一天天的關在裡邊,也不說話,會不會憋壞了啊?想想辦法啊月梅!”
丁月梅瞧這狀況直搖頭,“這事兒隻能四叔自己想開走出來,你看肖宴跟他說了半天,一聲不吭。诶?要不你把小語抱他跟前去?”
孫秀娥擺了擺手:“我試過了,那天小語玩的時候摔了一跤,哭成那樣他在屋裡跟沒聽見似的。”
酒席辦不成,孫秀娥把豬殺了一隻放酒館裡用,另外三隻賣給了肉販子。
以前看着這些豬,滿腦子想的全是紅燒肉、大肘子、豬頭肉、炖排骨……
如今看到這豬,心裡想着肖克岚一天到晚到屋裡死氣沉沉的樣子,心裡就堵得慌。
殺豬當晚,孫秀娥早早回了家,拿着新鮮的豬肉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晚餐,到書房書請肖克岚出來吃飯。
“我今日把豬殺了,真的不出來吃點嗎?就那三頭豬,我賣了十八兩,算下來我還掙了三兩。紅燒排骨,醬肘子……新鮮的豬肉做出來可香嘞,咱們今兒把那壇子二十八年的老酒開了,我陪相公多喝幾杯。”
不管孫秀娥怎麼拿食物誘惑他,肖克岚始終不曾動搖,呆呆坐那裡。
看着沒反應,孫秀娥沒了耐性,擺着桌子怒吼道:“你給我起來!”
這一怒把肖克岚吓了一跳,整個身子都顫了一下,目光窘迫的望了孫秀娥一眼,慢慢吞吞的起身來跟在孫秀娥身後走出房門。
許是關了太久,感覺院子裡的空氣格外清醒,已經聞到那股子老酒香,但肖克岚依舊打不起精神來。
這一頓酒喝到了後半夜,孫秀娥喝趴下了,肖克岚仍然半醉半醒一杯接着一杯,最後還拿酒壇子直接喝。
次日早上,孫秀娥睜開眼發現自己在床上,身旁沒有人。
後院看了一圈,沒見到肖克岚。
小翠給她端來一碗醒酒湯,又說道:“老爺天亮就出門了,也沒說去哪兒。就是早起的時候,我看他似乎想摔東西,這碗和壇子都拿起來了,又放下了。”
昨晚肖克岚隻顧着吃菜喝酒,也沒說什麼話,都隻有孫秀娥不停在一旁開解他。
孫秀娥長歎了一口氣,讓他一個人出去走走也好,總比關在房裡強。
吃過早飯,孫秀娥趕去酒館。
阿旺正在擦門闆,遠遠見她來,跑上去說道:“東家可算來了,趕緊到後院看看吧。”
孫秀娥趕到後院,看到豬圈裡那個熟悉的身影。
肖克岚彎着腰,鏟子一深一淺的挖着豬糞。這豬圈幾個月沒清理,平日喂的食太好,拉的也多。肖克岚腳踩在豬圈裡頭,整個鞋足面都沒在了裡邊。
孫秀娥呆滞一瞬,連忙走上來說道:“你在幹嘛?快出來,我昨兒沒來得及收拾,這些我來就行,你别栽裡邊腿拔不出來了。”
肖克岚埋着頭,也不聽一邊人的勸阻,手拿鏟子特别有勁兒。他來酒館的時候穿的長衫,進豬圈把長衫脫了,穿着中衣中褲鏟糞,還幹得大汗淋漓。
把一旁孫秀娥和兩個夥計都看傻了,康子年紀小,說話口無遮攔,不禁問道:“老爺是不是看書看傻了?”
孫秀娥望着眼前熟悉的人,陌生的舉動,一種恐懼占據心頭,這人要是真的傻了她和孩子這輩子該怎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