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岚醒來後,感覺渾身輕松不少,伸了伸懶腰起床穿衣。
正是三月萬物複蘇之際,院子裡的石榴樹長出不少新芽來。
收拾好肖克岚到廳上用飯,小翠把飯菜端來前,陪着女兒玩了一會兒。孫錦語現在走路越來越穩當了,拿着小球來找爹爹玩,聽見肖克岚叫她,兩條小腿兒劃拉劃拉就跑過來。
等早膳上來後,小翠把孫錦語帶走。
肖克岚前些日子一直消沉,胃口也不怎麼好,今日的早膳吃起來格外香。
按照孫秀娥的吩咐,肖克岚用過飯後,小翠又溫了一碗藥酒來。
“夫人說讓您用過飯後把這個喝了。”
肖克岚端着酒碗一飲而盡,才放下碗,孫秀娥步伐急促的回來。
昨夜的事還曆曆在目,雖然孩子都一歲多了,肖克岚回想起昨夜就覺得有些難為情。但看到孫秀娥一進門四處尋着什麼,心裡有些疑惑。
孫秀娥撿起洗衣盆旁邊的搗衣杵,朝着廳上走去。
肖克岚不緊不慢道:“娘子,昨日那些多話的人别打了。雖是他們不對,但咱們打人也是不對的,消消氣兒,我都不氣了。”
孫秀娥沒理他,對着小翠說道:“帶上小語回屋去。”
小翠看到她一臉陰沉,内心瑟瑟發抖,抱起孫錦語就回屋。
肖克岚有些羞赧,還沒察覺到媳婦的神色不對勁,聽到讓小翠和孩子回屋,又開始想入非非。
“這青天白日的不好吧?咱們晚上再……”肖克岚扭捏的話還沒說完,肩膀被狠狠打了一下,疼痛感瞬間将他從幻想中拉出來,沒等他反應過來,第二棒又打了下來。
“我不打他們,老娘要打的是你!”
肖克岚圍着桌子逃,“幹嘛打我?”
“幹嘛打你?早就手癢了!考試沒中就罷了,每天還跟個死人一樣。叫你别收拾豬圈偏要去,沒收拾幹淨還能把自己滾一身屎,讓肖宴那小子遛得滿城跑!老娘昨日一文錢沒賺還倒賠了半兩,今早又上衙門給你繳了二兩罰金。你個敗家東西,還指望你高中讓我們娘倆享清福,還沒中這家就得讓你敗光了!你還躲?還躲!”
肖克岚被打得渾身都疼,腦瓜子也嗡嗡的,他不知道自己就是想鏟個豬糞來洩氣,鬧出這麼多事來。也不理解孫秀娥昨夜都好好的,今早怎麼一起來就變臉了。
這一頓打下來,孫秀娥累得氣喘籲籲,肖克岚站在一旁委屈巴巴地不敢吭聲。
肖克岚是有孫秀娥給他交罰金,可肖宴就逃不了衙門的二十個闆子,不僅如此,回了千戶所,總督大人的闆子也等着他。
原本昨日就被孫秀娥和丁玉梅打得不輕,今日這幾十闆子下來,走路都是瘸的,回家還是王文瀚一路扶着他走的。其實衙門的闆子算是輕的,執杖的人都是相熟的,做做樣子罷了。就是千戶所這邊,總督大人親自盯着,都沒人敢糊弄。
此後幾日,肖克岚和肖宴每天晚上等酒館打烊後,都到酒館裡來灑掃廳堂。
地闆每日要拖三次,之前他倆留下腳印的地方,還得先用皂莢刷一刷。阿旺和康子想着幫幫忙,但都被孫秀娥攔下來。
“你倆不用管,讓他倆長長記性。”
這天丁月梅吃過晚膳,抱着孩子出來消食,順路來酒館裡看看。
廳上隻看到叔侄兩個賣力幹活兒,她來到後院。
孫秀娥正在給新酒封壇,準備埋進土裡。院裡有一顆高大的槐花樹,剛挖起來十年前埋進去的酒壇子,一壇一壇在牆邊放着。阿旺和康子把酒壇上的泥土擦幹淨,挨個搬進酒窖裡。
想着大堂櫃台上空了一個老酒壇子,孫秀娥讓夥計開一壇大的搬到櫃台前去,再弄兩個小壇擺在櫃台架子上。
前面廳堂上,地闆已經被擦得反光,肖宴斜靠着櫃台歇氣。仔細嗅了嗅,這剛搬出來的酒香味兒真濃烈。
看到一旁還在洗帕子的肖克岚,把自己手裡的帕子往他盆裡一丢。
“四叔,幫我把這個也一塊兒洗了呗。”
帕子飛進水盆裡,濺起水花來,喂了肖克岚一口污水,還嗆了幾下喉嚨。緩過來生氣地擡起眼,肖宴還嬉皮笑臉說道:“不好意思啊……”
肖克岚一氣之下把他剛扔過來的帕子朝他腦袋一扔。
肖宴靈活一躲笑道:“打不着打不着!”
肖克岚把身旁的兩三塊抹布都給他丢過去,結果一個也沒中,全都掉在了櫃台上。肖宴很得意地搖了搖頭,這把肖克岚氣得不輕,順手把身旁的一根木棍給他扔了過去。
肖宴依舊靈活地躲過,但聽身後哐嚓一聲,二人定睛一看,木棍砸中櫃台上一個酒壇子,壇子瞬間破碎,酒香四溢。
“肖克岚!”孫秀娥想來看看他倆活兒幹得怎樣了,剛好看到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追着叔侄二人打。
丁月梅見狀,把孩子丢給一旁的阿旺,也過來收拾肖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