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無援的他開始耍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副打死不挪窩的樣子。
李希言早就熟悉他各種作妖的方式,直接一腳把凳子踢開。
沒了凳子,瑞王直接摔了個屁股蹲兒,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怎麼又這樣?”
李希言沒有回答他。
又不是第一次了,還不習慣?
旁邊的仆人更是低着頭,都不敢多看一眼。
這位李少使怎麼敢對皇子動手!
“回去。”
“不回去?”瑞王妄圖打滾。
李希言别過頭。
“别逼我扇你。”
堂堂皇子,這樣子成何體統!
瑞王渾身一抖,快速站起,嘴硬道:“放肆!”
“嗯,臣失禮。”
嘴上這樣說,李希言可不管這位任性天真的小皇子。
她手一揮:“把傷者拉下去救治,立即靠岸。”
龐然的船隻穩穩停下。
李希言提溜着瑞王下了船。
迎上來的苗青見狀立即低頭。
“少使,着火船隻已經拉回碼頭,現在正在處理。”
李希言松開手。
“縣衙的人來了嗎?”
“還沒有,衙門離碼頭有些遠,按時間算,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到。”
李希言僵硬了一瞬:“我去看看。”
“等等。”容朗問道,“什麼着火船隻?”
李希言答道:“來的路上撞見的。”
“海上遇見的?”
“嗯。”
容朗臉上的笑意淺了些。
“滄州亦是在下的封地範圍,可否讓在下同去?”
李希言自然不會拒絕。
“請。”
苗青在前面帶路。
心裡卻覺得奇怪極了。
這個長樂王他之前是見過的,那叫一個矜貴公子的模樣兒,臉上的笑都是一個樣的,嘴角隻能翹起來一點點。
怎麼今日笑得這麼……不值錢?
被腹诽的容朗毫無所覺,一邊擒着試圖作妖的大侄子,一邊借勢往李希言的方向靠近了些。
“李少使放心。表兒的财物路引都在我這裡,他跑不掉的。”
容表氣得哆嗦。
原來小叔叔竟然一開始就在算計他!
李希言雖然有些疑惑于容朗的示好,但是不管怎麼說,到底是給她解決了個大麻煩。
她客客氣氣地說道:“多謝王爺了。”
這樣疏離的語氣,容朗心裡還是有些落差,笑容都僵硬了幾分。
姐姐真的不記得他了……
察覺到對方突來的情緒,李希言有些莫名,最後還是硬着頭皮擠出一句。
“王爺年紀長些,确實穩重不少,沒有縱容殿下胡鬧。”
容朗搖頭一笑,順手拍了拍瑞王的腦瓜子:“李少使客氣,本就是這個臭小子給你們找了麻煩。”
“分内之事。隻是……”李希言直直看向瑞王,“好好的,為何忽然離宮?”
容表倔強轉過頭,不理她。
他現在可不是小時候了!可别想着這樣就能吓到他!
容朗立即把他賣了個幹幹淨淨。
“我問過他,他說是想闖蕩江湖。”
今日已經被出賣數次的瑞王一臉麻木。
“對啊,沒錯。”
李希言臉色卻變得很不好看,身周氣壓驟降。
“愚蠢。”
“呵。”瑞王環抱着雙手,“你們這些做官的人懂什麼。”
“行俠仗義?”李希言停下腳步,定定地看着他。
容表得意得連語調都上揚了起來:“當然!”
李希言氣得腦袋都有些發暈。
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沒有說什麼。
容朗狠狠敲了瑞王一記:“當然個頭!閉嘴!”
“叛徒還打人……”瑞王摸着頭委屈極了。
小叔叔今日是怎麼了?
明明從小到大他對自己最好了!
李希言耐着性子說道:“瑞王殿下,江湖人不過是一群普通人,其中相當一部分行事并不合律法。”
“律法就一定對嗎?”
“對不對也輪不到一群濫殺無辜,視人命如無物的東西來決定!”
李希言雖然話少嚴肅,但是鮮少有如此動怒的時候,四周繡衣司的人都吓得連呼吸聲都輕了幾分。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李希言深吸一口氣,悶頭走在前面。
容朗立即跟上,小聲說道:“小孩子看那些無聊話本看出來的毛病,李少使别動氣,氣壞了自己不值得的。”
他說完又用力拍了幾下瑞王的腦瓜子,拍得砰砰響。
“這聲兒聽上去就空蕩蕩的。”
瑞王想要開口反駁,卻被容朗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李希言敷衍地“嗯”了一聲,又恢複了平常古井無波的樣子。
容朗看得直皺眉,欲言又止。
他記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李——少~使~”
突然撲面而來的喊聲抑揚頓挫喊出了幾分厲鬼的凄婉,李希言胸口還未消完的氣猛地一哽,哽得胸口都有些發疼。
一個身穿綠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李希言是認得他的。
觀陽縣縣令——袁桦。
他急得跳腳:“您得救救我啊!”
“救你?”
袁桦眼風這才掃到站在一旁的容朗。
咦?這不長樂王嗎?
他剛剛收斂了些的悲色一下又湧了出來。
“王爺!”
男的,能抱!
袁桦一下撲了過去,容朗閃躲不及,被死死抱住。
“王——爺~,下官真的不知情啊不知情!”
他怎麼這麼倒黴,遇見這樣的事情,一死死一船人!
李希言眉心直跳,一把按住袁桦的肩膀。
“帶仵作了嗎?”
袁桦連連點頭:“帶了!帶了!”
“帶路,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