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苗青火急火燎趕到了李希言的院子時,屋内的燭火還未熄滅。
“呼……”
苗青長出一口氣。
幸好還沒睡。
他走近敲了敲門。
“少使?”
“嗯?進來吧。”
苗青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剛一擡頭,就僵在了原地。
這個長樂王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和少使下棋?!
少使是不是太縱容他了?
“什麼事?是東西沒找到?”
李希言帶着涼意的聲音讓苗青回過神來。
他朝着二人行了禮才禀告道:“屬下今日去謝榮書房找東西的時候偶然碰到了高修,他當時正鬼鬼祟祟地往謝榮的院子裡走,還走的小門。”
“他們倆碰面了?”
苗青将經過說了一遍:“他太警覺,屬下怕被他發現,所以沒有再跟。”
容朗出聲道:“這二人一定在商量什麼,或許就和賬冊有關。”
李希言把棋子放回棋奁。
“欲蓋彌彰。”
“是呢,屬下今日在謝榮書房就見到不少紫檀木的家具呢。”
容朗挑眉:“夠奢華啊。”
“如此看來,餘紹的事情沒那麼簡單。”李希言斂眉,“他是主管戶房的司吏,管的就是賬目。要麼,他們是一丘之貉,他們想要讓餘紹一個人背鍋,要麼是餘紹想要檢舉反被誣陷。”
“總而言之,餘紹的事情和他們二人脫不了幹系?”
“不僅隻是餘紹。”李希言點了點棋盤,“還有那一具無名屍骨。”
苗青一臉疑惑:“無名屍骨?”
哪兒冒出來的?
容朗現在力求在繡衣司的人眼裡留下好印象,主動解釋道:“我今日偶然發現,那具屍骨的身份并不是餘紹。”
“不是餘紹?”苗青更是覺得腦子發脹,“那豈不是什麼線索都沒了。”
“誰說的?不是餘紹,卻要把屍體僞造成餘紹。”李希言拈起一顆白棋,穩穩地将棋子放在幾顆黑棋的包圍圈内,“引蛇出洞。”
容朗攤開雙手:“我又輸了。”
天色剛亮,還沉浸在溫柔鄉中的謝榮就被砸門聲驚醒。
他懷裡的佳人揉着眼睛,嬌聲抱怨:“您看看!這還有沒有規矩啊,大早上的還不讓人睡會兒。”
謝榮也窩着火。怒吼道:“誰啊!”
砸門聲還沒停,小厮顫巍巍的聲音鑽了進來:“是繡衣司的人……”
怒氣被堵在胸口發不出,謝榮合上眼,撐着坐起來,把被子狠狠一甩,準備起身。
“真是活閻王!”
倚靠在他肩上的女子一下不幹了:“這才什麼時辰啊,您再陪陪奴家嘛~”
“聽話。”這樣的美人對自己撒嬌,謝榮怒氣散了一半,“昨兒半夜我都撐着來你房裡,夫人都不樂意了,你還不夠?”
“不夠不夠!郎君陪奴家多久都不嫌夠。”
“好了好了,今晚上再來找你,現在啊,我還有事兒,乖些。”
女子放開手,輕哼一聲:“不就是個六品的官兒,有什麼牛氣的。”
“噤聲!”謝榮臉色一變,低聲呵斥道,“繡衣司不是誰都能招惹的,更何況,長樂王也在!”
他本就頭疼一個小案子引來了兩尊大神,聽到這些話更是煩躁,語氣重了不少。
女子立即讨饒:“是奴家多嘴了,奴家這不是心疼您嘛。”
砸門聲還咚咚咚地響着,就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上,謝榮胡亂套上衣服,也不聽女子告饒就快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到門前,才停住腳步。
看着被砸得在發抖的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惹不起惹不起,會殺人會殺人……
恐懼壓住了心裡的怒氣,謝榮帶着标準的微笑打開了門,和門外的繡衣校尉對視。
來請他的人正是苗青。
苗青收回手,笑得客氣:“少使請您過去呢。”
謝榮瞄了一眼對方那雙手,扯起嘴角:“勞煩您久等了,請帶路吧。”
苗青擡手一引:“請。”
這路卻越走越奇怪。
不是往李希言居住的院子也不是往縣衙大堂走。
謝榮忍不住問道:“苗校尉,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驗屍房。”苗青突然頓住腳步,轉過頭沖他笑了一下,遙遙一指,“已經到了。”
謝榮怎麼也沒想到會被帶到驗屍房中。
他嫌惡地皺了皺鼻子,硬生生忍下不适跟着走了進去。
李希言和容朗就在裡面等着他。
二人坐在屍骨旁邊,不知道在小聲說着什麼,在二人的身前還站着高修。
“下官見過王爺,見過李少使。”
謝榮掃視了一眼。
四周全是繡衣司的人,身着黑衣,看得人心裡沉甸甸的。
“免禮。”
李希言開門見山。
“今日叫你們二人前來,是有關于案子的一個進展要和你們說清楚。”
“進展?”
二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相同的戒備。
“經本官核實,這具屍骨并非是餘紹。”
謝榮失聲道:“怎麼會?!”
李希言探究的眼神讓他立即清醒,他話鋒一轉:“這真是太令下官驚訝了。”
“确實。”李希言揭開屍骨上的白布,“本官也很驚訝。”
高修問道:“那……這屍骨究竟是誰?”
“二十八歲左右的男子,五年前失蹤的。你們可要去查一查?”
“這……”謝榮面露難色,“這範圍太廣了些吧?”
容朗補充道:“身長五尺三寸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