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空闊的前院,從一道小門進入後院,就到了戲班的人居住的地方。
紫葳住在朝南的房間裡。
小釘子帶着二人敲了敲門。
“紫葳姐姐。”
門内很快有人回應:“小釘子?什麼事啊?”
“王爺和李少使來了,還給你拿了藥。”
門飛快被打開,紫葳急着行了一禮:“民婦見過王爺,見過李少使。”
李希言扶住她:“你有身孕,不必多禮。”
紫葳也知道二人不是拘禮之人,大大方方站了起來。
“民婦不過是小毛病罷了,哪裡勞動二位貴人親自走一趟。”
容朗把藥遞給她:“順路罷了,本王還沒有逛過侯府。”
紫葳也不推辭,收下藥瓶道了謝。
“二位貴人要是想要逛一逛侯府不如去後頭花園的西側,那兒有個花房,裡頭什麼花兒都有,還有不少域外的花呢。”
“是嗎?”李希言眼神往屋内一瞟,“你對侯府很熟悉?”
“民婦原來是侯府的婢女。”
“我看你家夫君應該也是常到侯府唱戲。”
“誠如李少使所言。”紫葳面露柔情,“那時候,民婦就和夫君相識了,所以後來才願意贖身出府。”
對于侯府裡的婢女來說,呆在侯府吃穿不愁,反而比外面好,若不是真有好去處是怎麼都不會離開的。
“怎麼不見你夫君?”容朗扯了個理由,“我剛好還有事要囑咐他呢。”
紫葳愣了一下:“夫君他……他出去給民婦買零嘴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民婦自懷孕後就嘴刁的很。”
“他不在,給你說也一樣。這藥是每晚睡前吃一粒,不可多食。還有,注意禁忌。”
紫葳垂下頭應下:“多謝王爺……”
二人照着紫葳所言,找到了藏在後花園中的花房。
花房确實極美。
以樹木環繞,其中種滿了各色花卉,渾然天成,如同春日的盛景。
若非事先得知此處是人工建成,還真以為會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二人找了個角落裡的石凳坐下。
這附近很安靜,也沒有婢女小厮來往。
李希言一坐下就說道:“那個紫葳,不一般啊。”
“怎麼不一般?”
“我剛剛偷偷看了她房裡的擺設,有好幾樣都不像是他們買得起的物件。”
“你是說那個白玉雙耳獅子蓋爐?”
“你也看見了。”
“一眼就瞧見了。那東西是原來母親賞給平南侯老夫人的。”
“即使是平南侯府,宮裡的賞賜也不算多見吧?”
“自然。那東西雖然沒有上冊子登記,但也不是凡物。”
如此珍貴的物件,怎麼會在紫葳的房内。平南侯府總不可能大手筆到用皇宮裡賜下的物件來裝飾客房吧?
隻有一種可能,這東西是紫葳得到的賞賜。
一個婢女,又怎麼會得到如此貴重的賞賜?
容朗忽然想起一件事。
“今早一起,那臭小子就鬧着說衛川天還沒亮就出了門,是你給他派了什麼差事嗎?”
“讓他去安南都護府了,清點給南诏的國禮。”
“這次多虧你多留個心眼兒,不然……”容朗想想都覺得頭疼。
與吐蕃的對戰正在重要的時刻,若是此刻和南诏起了矛盾,對前線的壓力太大了。
說到這個關節,李希言問道:“新羅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容朗一派輕松之色。
“完滿解決。新羅的國王說隻要嚴懲兇手就行。”
“算是順利。”
“這事兒還要多虧了一個人。”
“誰?”
“徐令誠。”
“他?他也去了?”
容朗也和她一樣覺得驚訝。
“他懂得新羅話,前去的使臣看他生的好就把他也帶上了。原本啊,這新羅的國王想要借機索要巨額财物。這事兒又本是我們理虧,使臣也不好駁斥。沒想到徐令誠站出來直接反問了那國王一句,就讓那國王立即啞了火。”
李希言不由好奇:“他說什麼了?”
“他問新羅的國王,要那麼多财物是為了日後給高句麗交賠款嗎?”
這話正中要害。
李希言嘴角揚起:“徐令誠嘴巴還挺利的。”
“是啊,他一說完,那國王就沒再多說,最後連一分補償都不要,說隻要将兇手斬首即可。哥哥到底要顧及兩國關系,還是讓人帶去了些撫恤給那兩位使臣的家人。還有其他的被害人,哥哥也下旨給了額外的撫恤。”
“欠。”李希言一個字評價了新羅的國王。
“新羅人就這樣,你好好說話他反而以為你怕了他。哥哥還說,這次他想要重用徐令誠,說不定這次等我們回去,還能在京城和他們二人相見呢。”
“升得這樣快?”李希言有些擔憂,“滄州的事務,你手下的人能忙的過來嗎?”
“滄州的餘黨基本被掃除。”本來是高興的事情,容朗的表情卻沉重了幾分,“也隻是滄州。”
這一路上遇到的刺殺還有之前盜竊密信之事都和五王之亂的餘黨脫不開關系。
可見,他們的勢力範圍已經大大超出了滄州,甚至已經伸到了江南巴蜀一帶。
或許……還不止……
李希言歎了口氣:“他們盜竊的密信既然和吐蕃相關,想要搶奪國禮又與南诏有聯系。我不得不懷疑,這些人在吐蕃南诏的邊境地區也有人手。”
南诏這邊還好,短時間内,雲南王是不會做什麼的。
可是吐蕃那邊……
“我得給周徹知會一聲。”
這是容朗第一次聽到她叫那個人的名字。
“告訴他不如直接告訴西平郡王?”
西平郡王的年紀不小,又一身舊傷,大多數時候都隻在坐鎮指揮,涼州的軍務實際上都是周徹在掌管打理。
可是,李希言還是應了下來:“你說的有理。”
隔空将了情敵一軍,容朗歡喜得直接握住了李希言的手。
“王爺這是做什麼?”李希言隻挑了挑眉,沒有掙脫。
容朗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紅着耳朵,卻不願意放開。
“我……我……給李少使看手相!”
“看手相?”李希言挑了一下眉,将手攤開,“那王爺幫我看看我的官運如何?”
容朗哪裡真的會看手相。
他捧着李希言的右手:“這……這官運……”
“隻看右手?”李希言玩味地看着他。
“不是男左女右嗎?”
“左手先天運,右手後天運。”
看她滿臉促狹,容朗才反應過來。
她可是國師的徒弟,怎麼會不懂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