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各自的事,許若愚和江尋廣而告之,讓鎮子上有需要的人趕緊來鐵鋪和藥堂拿自己需要的東西。
許若愚這幾日就忙了起來。
她在草棚裡熱火朝天地打着鐵,雖是十月,可她額頭上還是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我就說你這個活計是下等人幹的,一點都不幹淨利索。”語氣裡含着輕蔑與不屑,許若愚擡頭一看,是丁香。
丁香踩着精緻的繡鞋,一步步走進來。
皺着眉,似乎很嫌棄。
“你怎麼來了?”許若愚冷着臉。
對不喜歡自己的人,許若愚也不給他好臉色。
丁香卻展眉笑起來:“若愚,咱們一塊兒長大的情分,你怎麼就這麼對我呀?”
許若愚:……
這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她勉強挂起笑容:“丁小姐,你這次來我們家鐵鋪,是有什麼事嗎?買菜刀?還是要買繡花針?”
丁香用帕子揮了揮,在草棚裡的條凳上鋪上,然後坐了下來,笑嘻嘻地說:“若愚,你成親這麼久了,我也沒來問候你一聲……和江大夫……還好嗎?”
許若愚看她那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覺得人家有痼疾,醫不好了,嫌棄得很,現在又上門來打聽些什麼?
她低垂着眉眼,臉上一片羞紅,故意說道:“他對我,那真是好得沒法兒說了……我還得謝謝你放棄了他,不然這麼好的人,怎麼輪得到我呢?”
看到兒時不對付的玩伴過得好,丁香心裡就不舒服了。
她幹笑着又問:“那江大夫的痼疾……”
許若愚奔着氣死她去的:“哎!也不知怎麼回事,可能是我比較旺夫君吧!我嫁過去沒多久,你猜怎麼着?”
丁香勾着脖子,一臉興趣。
許若愚拍了拍手:“相公他找到一味草藥治他那痼疾有奇效!現在不光不咳嗽了,天天夜裡都……”
她扭捏着低下頭,臉上耳朵都紅得能滴出血來。
丁香是香坊的大小姐,家裡的有些香便是增加夫妻之間意趣之物,因此她雖為年輕少女,卻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看到許若愚這模樣,丁香頓了一下,勃然大怒,憤憤站起來拿起條凳上的帕子,狠狠地一甩:“青天白日的,你竟然将這事兒拿出來說與人聽!果然鐵匠之家,就是上不得台面!”
說完,她跺了跺腳,扭身就要走。
許若愚氣她正氣得起勁兒,哪裡會讓她就這麼走了,笑着說道:“丁小姐,聽說香坊有不少香是夫妻房内所用,我抽個空過去瞧瞧,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誼,你可得好好給我介紹介紹!”
丁香腳步一頓,随後加快速度跑了。
許若愚看着她狼狽逃竄的樣子,覺得好笑極了,扶着桌子大笑不已。
藥堂門口楚然出現一個白衣翩翩的身影,那人含笑道:“娘子,你要買什麼‘夫妻房内所用之物’,為夫也想去瞧一瞧……”
許若愚這下笑不出來了。
她與江尋至今未越雷池,今日不過是想氣一氣丁香才這麼說,未曾想被正主聽了個全乎。
許若愚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轉身繼續趕工。
江尋卻不放過她,慢悠悠地走到草棚下,正是要用午膳的時分,路上并沒有什麼人,許若愚不由得緊張起來,生怕江尋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事。
隻聽得腳步聲在自己身後響起,許若愚一時不察,手裡的錘子失了方向,砸在自己手指上。
所幸心不在焉,并未使多大力氣。
她倒吸一口涼氣,畢竟那鐵錘在火中烘烤,又燙又沉,一下砸下來,她立刻丢了手裡的工具。
江尋立刻走上前:“怎麼了?”
白皙纖長的手捧起她受傷的手,在他精心護養下,許若愚的手已經開始變得細嫩起來,這一下直接把手指砸腫了,指甲蓋都變了顔色。
“哎呀!”江尋皺着眉,眼裡的緊張快要溢出來了,“快随我回藥堂,我給你上藥!”
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許若愚的疼痛。
許若愚呆呆地看着江尋靠近過來的臉,他的臉真幹淨啊,連個痣都沒有,像是在如意酒樓看到的瓷器那般光滑,不像她的臉,在火光炙烤下,又黑又紅的,這麼個美人兒相公,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是自己的了。
“這兩日咱們也該出如意鎮了,還有幾件鐵器放着就放着吧,也沒有多着急,回來再說也不遲!”江尋一邊給她上着藥,一邊說。
壓根兒就沒有跟她商量的意思。
不過她的手傷成這樣,确實也沒法兒繼續打鐵了,為了以後還能繼續給大夥兒打鐵,還是謹遵大夫囑咐吧!
看着自己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手,許若愚眨了眨眼:“子業,你把我的手包成這樣,我怎麼幹活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