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愚跟着江尋踏入院中,一路分花拂柳,終于來到一處院子,院子裡的房屋看着很氣派,隻是屋子都用黑布蒙上了,看上去好生奇怪。
許若愚疑惑地看了江尋一眼。
江尋面色如常,捏了一下她的手。
許若愚不解何故,這時那家丁停下腳步:“二位,我家老爺就在屋内等候,請!”
他小心将房門打開半扇:“我家老爺抱恙在身,不能見光,隻能這樣……”
“無妨!”江尋和許若愚就着半扇打開的門擠了進去。
那家丁旋即将門關上,屋内便隻剩一片黑暗,許若愚下意識地抓緊了江尋的手,她還不能适應這一片黑暗。
“子業,是你?”
黑暗中,傳來一聲微弱卻驚喜的聲音。
此人是江尋的舊相識?
許若愚剛冒出這樣的想法,就聽到江尋說道:“陸師兄,你還記得我?”
陸懷仁歎了一口氣:“怎麼可能不記得,在江府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懷念的一段時光,哪怕後來離開江府,我也一直都想再回去……”
江尋的聲音突然含了些利刃般的鋒芒:“可江府不會接受背叛之人再次回來。”
陸懷仁頓了一下,聲音比剛剛更微弱了:“……是啊,所以,一直以來都隻敢想想,沒有真的回去……等再次收到江府的信息,已經是……現在,你還好嗎?”
陸懷仁的語氣裡有幾分小心翼翼,似乎很擔心戳到江尋的痛處。
江尋倒是仿佛早已放下了一般:“有什麼好不好的,不都這樣嗎?還是要往前看的……”
許若愚在旁邊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略略有了些大概的猜測,不過既然當初陸懷仁是背叛江府離開的,為什麼今日江尋還要在此暴露身份呢?
“子業,既然你來了我這兒,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的,隻是我身中奇毒,怕是不能招待你,眼下我兒子正在府中,這幾日就讓他陪你逛一逛吧……”
江尋搖頭:“不急,陸師兄,我此次是路過,欲帶着新婚的妻子回江州祭拜父母。陸師兄,這是我的娘子,許若愚。”
許若愚摸黑上前一步:“陸師兄。”
陸懷仁來了興緻:“哦,娘子,好!甚好!弟妹看着也是極好,與師弟很是相配!年少時你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我和其他師兄弟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會娶妻呢……一晃,都過去十來年了……”
或許是提起以前的事情,陸懷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歡快。
江尋不願與他多說,直接切入主題:“師兄,其實我一開始并不知道這是你的府邸,是昨日我家娘子答應了盧老先生,要幫他要回家産……”
江尋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陸懷仁的臉色,隻見他皺着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憶他所說的盧老先生是誰。
“他說他被你霸去家産,如今一家人分隔兩地,盧老先生和盧婆婆在這附近的村子裡,兒女都在外地讨口子。”
陸懷仁的眉目漸漸舒展,詫異:“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他搖頭笑道:“他那個兒子,本就是個不成器的,我不過略施小計,就将他這祖宅和家财騙了過來,反正不落在我手裡,也是落在别人手裡,正巧那時候我到了此處無處安身,便順手接過來了,你說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呀!”
江尋悶笑出聲:“陸師兄,你還是如此不仁,偏偏化了個陸懷仁的名字,真是諷刺。”
陸懷仁哈哈大笑:“師父不是早就說了嗎?我就是天生壞種,改個名字,也算是缺啥補啥了!”
江尋沒有與他開玩笑的心思:“我來便是想替盧老先生要回家産的。”
陸懷仁收起笑意:“師弟你是知道的,我從不做虧本買賣。”
江尋點點頭,突然轉移了話題:“師兄你這身上的毒,為何自己不解了?”
陸懷仁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是他不想解嗎?要是自己能解,他至于在這黑暗的房間裡待上這麼久嗎?
“醫者不自醫,師弟你也是大夫,應該知道的。”陸懷仁雙手扣緊了桌沿,怕自己忍不住對他下手。
江尋忍不住笑了:“陸師兄這樣厲害的,也不能替自己解毒嗎?”
江尋并非客套,陸懷仁當年在江府,可是數一數二的厲害,連江尋的爹都說要是江尋以後不成事兒,可以讓陸懷仁來幫他。
“這個,”陸懷仁臉上露出尴尬的笑,“自然是不如師弟,畢竟你是得到師父真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