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愚醒來時,難得江尋還沒起,她側過身子,仔細地瞧他的臉。
江尋生得白,皮膚如那上好的絲綢,順滑得緊。
薄薄的嘴唇微抿,似乎有什麼事困擾着他,連帶眉頭也是微微皺起。
這倒與他平日的模樣相差甚遠,他總是一副溫柔和善的笑,大抵睡夢中時露出的,才是他最真實的表情。
一雙眼睛閉起後,便見不到裡頭的光,這麼看起來,他真是冷厲了不少。
許若愚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想要幫他撫平皺起的眉,剛一碰到他,江尋便警惕地睜開眼睛,利刃般的目光直直地掃向許若愚。
她的心猛地一顫,從未見過如此尖銳的江尋,許若愚有些呆住了。
“怎麼醒得這麼早?”
那利刃般的目光似乎是許若愚的錯覺,轉瞬即逝,江尋剛剛醒來後慵懶的聲線裡帶着幾分嘶啞,沖淡了那目光帶給許若愚的沖擊。
“昨日睡得早,可不就醒得早了嗎?”許若愚搖搖頭,許是自己看錯了,又或是江尋在江湖上走得久了,難免會有防備心。
早膳照例送到二人房裡,今日卻有些不同。
兩人剛剛拿起筷子,又聽得房門被敲響。
“江公子,我家小姐邀請您和夫人一起去用早膳。”金鈴唉聲歎氣。
自家小姐一顆火熱的心,怎麼就捂不熱江公子這顆石頭?
昨日主仆二人在陸懷仁那院子枯等了半宿,直到醜時才知江公子早已回房休息。
小姐回房睡下不久,就吩咐廚子準備豐盛一些,早膳她要邀請江氏夫婦一同來用。
錢嬌嬌乃首富之女,每次出門,必備自家的廚子,以免吃不到适合口味的食物。
許若愚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看向江尋。
江尋給她解釋後,她反應過來,這是聽說他的蹤迹後找上門來了嗎?如今江尋已經成親,她怎麼還不死心?
“去嗎?”江尋問許若愚。
“那便去會會吧!早晚都要見的。”許若愚看向江尋,“你覺得呢?”
“你去我就去。”
——
錢嬌嬌打量着許若愚。
許若愚也打量着錢嬌嬌。
這女子瘦得跟排骨一般,江公子怎會喜歡這樣的姑娘?爹不是說男子都喜歡豐腴的女子嗎?
錢嬌嬌心裡暗忖。
天呐!在如意鎮沒見過這麼胖的姑娘,出來走江湖兩個多月,也是頭一回見……這五官倒是長得很不賴,不過這身材麼……
許若愚承認,這樣評判一個姑娘家屬實有些刻薄,隻是這首富之女,如何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江公子,江夫人,嘗嘗我家廚子做的菜,來自五湖四海的菜色都有,這是我最愛的海棠如意卷!”
錢嬌嬌指着一桌五花八門的菜開始介紹。
許若愚謝過後夾起自己眼前的如意卷,剛想送進自己嘴裡,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被人踩了一腳,她疑惑地擡頭看向江尋。
他臉上依舊挂着得體溫柔的笑,桌子下面的手卻在瘋狂暗示她:喂我。
許若愚不情不願,可是看着錢嬌嬌熱切看向江尋的目光,還是換上了一副笑臉:“相公~你這幾日為了陸老爺的身體,辛苦了!你嘗嘗錢小姐這個如意卷~”
說着,她将手裡的筷子湊到江尋嘴邊。
江尋臉上笑意更深,給了許若愚一個贊賞的目光:上道!
他張開嘴,咬了一口如意卷,清淡的甜香摻雜着花香彌漫在口中,不得不說,錢小姐是很會吃的,她推薦的東西果然很不錯。
江尋點點頭,誇道:“錢小姐嘗遍大江南北的美食,能留在錢小姐身邊做菜,還能得到錢小姐的嘉獎,真是不容易,如今吃到他做的菜,這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錢嬌嬌眼裡期待的光逐漸淡了下去,但她還是勉強勾起笑:“江公子過獎了,我不過是愛吃罷了。”
一頓飯,吃得錢嬌嬌不知所謂。
她有些後悔一大早給自己找氣受,這江尋帶着許若愚在飯桌上你侬我侬,互相夾菜倒也罷了,自己咬了一口覺得不錯的,還往對方口中送,這!這這這!
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有傷風化。
錢嬌嬌拿筷子氣鼓鼓地搗着碗裡的如意卷,本來就圓的臉看起來更圓了。
吃完飯,錢嬌嬌讓金鈴取出來一個錦盒。
“江公子,這是昨日跟你說過的銀針,你試試趁不趁手。”
江尋看到銀針有些走不動路,畢竟自己的銀針确實也用了許久,還是消耗品,他打開盒子,點頭道:“果然是一套不錯的針!”
許若愚看着盒子裡的銀針,确實看着非凡間之品,再看看自己那個半成品,她覺得有點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