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司馬家的人,又怎可能置身事外。
從前不關心政事的兮妍在心裡捋了半天才明白,按輩分,曹璜和先帝曹髦乃是平輩,如今是要讓他降輩分承襲君位,這确實有違常理。
怪不得燕王如此氣憤,燕王乃曹璜的父親,若曹璜降輩分承君位,那他的輩分又該如何算。
看樣子那位司馬郎君也是不贊同的,隻是這位權臣究竟是誰,竟有如此權勢,逼得在場所有人都不敢有異議。
兮妍記得上輩子她死之時在位的皇帝仍是曹璜,如此看來,得查查這老者身份,再查查他說的都督又是何人,想必他們便正是背後把控朝局的勢力。
屋内又談論了半晌,而後衆人各自散去。
兮妍盯着那老權臣離去的方向便帶着小彥悄悄跟上,想看看他家住何處府邸。
老者身邊兵士并不多,但跟随了一段路後,兮妍從他們氣息判斷便知至少有三個武功高手,是以她與小彥一路都十分小心。
可誰知跟到半途,卻還是不小心碰響了街邊一戶人家門口挂的小鈴铛。
聽到鈴铛聲後,前面的高手回頭喊道,“誰?”其中一人立即便提了刀要返身來查看。
兮妍和小彥早已謹慎地躲進小巷口,連呼吸都放得極緩極輕了。
但兮妍知道,隻要那人走過來,以他的身手,必然還是會發現她們。
兮妍并無把握勝過對方,正在着急想對策,突然一人走上前去。
來人儀表堂堂,身姿挺拔,“是小生夜訪老師歸來,路過此街,不慎驚擾了陳大人,萬分抱歉。”
竟是曹宸,隻見他不慌不忙施了一禮,那高手便沒有再往前走。
“是懷郡王世子,無妨。夜間寒涼,世子沒事便早些歸去吧。”老者倒不似方才屋内那般疾言厲色。
“大人說得是,多謝大人關懷。”曹宸微微笑着颔首,仍是那樣謙恭有禮。
待那陳大人走遠了,兮妍才從小巷口出來。
“曹宸兄長,方才多謝相救。隻是,你怎會在此?”
“兮妍妹妹不必客氣。隻是我還沒問你為何在此呢,你還穿着這身衣服,這是意欲何為?”曹宸眉頭微蹙,目光卻直盯着她,鋒利的眼神仿佛不容錯過她任何表情。
“啊,我就是在尚書府裡待得無聊了,出來瞎逛逛,兄長稱方才那人為陳大人?”兮妍作出任性胡為的模樣,她雖知必須與曹宸維持表面的和平,但前世的記憶那樣深刻,便是他此刻救了她,她也斷不可能對他如實相告。
曹宸隻道兮妍是又起了玩心,便一臉語重心長模樣道,“這裡不比婁陵郡,這洛陽城裡多的是你我惹不起的人物,還望兮妍妹妹小心些,尤其是夜間,莫要出來瞎跑。待回了婁陵,我再與你兄長一起帶你去街上找好吃的。”
“好啊,那便先謝過兄長了。”兮妍勉力擠出一絲笑容。
“你們可定好了何時啟程回婁陵?”
“過幾日吧,母親似乎還有些事,尚未定下回去的日子。”
曹宸一聽,便柔聲道,“好,那待定下了記得告知我。此番我或許還能同你們一道回去,屆時路上也好相互照應。”那雙迷人的桃花眼裡,滿含溫柔和期待。
“好啊兄長,那我們便先回尚書府了。”兮妍并未在意,随口應下,便示意小彥一起回府。
“好,那我送你們過去。”曹宸将她們送至尚書府附近,目送着她們進府方才離開。
回到房間,小彥湊上來道,“姑娘,你究竟有沒有動心啊?”
“動心?”好遙遠的字眼,兮妍覺得那應該是很久遠的事了。
“對啊,世子家世好、長得俊,又對你這般上心,你究竟有沒有動心呢?”小彥邊幫兮妍脫着夜行服,邊調皮問道。
“沒有。”兮妍卻語聲平淡。
“姑娘騙人呢,這陣子我看您對世子也是言笑晏晏,前些日子你們還一起被綁,兩個人單獨相處了一日,姑娘就當真沒有半點動心?”
小彥幫兮妍換好衣服又趕緊脫下自己的夜行服,語氣中卻是半點也不信兮妍的話。
“小彥,你看如今天下,男子把持朝政、軍隊,女子卻隻能在後院求生,如此女子本就全無勝算,若是真心錯付,豈不是便毀了一輩子。是以,這顆真心萬不可随便掏出來,凡事得看得長遠些。”
兮妍一直把小彥當妹妹看待,便也願意與她說自己的想法,隻是更多的事情她一時之間也無法與她說清楚。
“姑娘說得是,是小彥膚淺了。”
小彥看着兮妍,簡直難以置信此話出自兮妍之口,自家那無憂無慮、醉心吃吃喝喝的姑娘,何時竟變得如此小心謹慎、心有丘壑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便也不用擔心自家姑娘吃虧了。
翌日一早,兮妍便去找兄長闵毅,想同他探聽些官場的信息,順便問問那陳大人是何來頭。
可來到兄長房門前方知,兄長竟一大早便出府了。兮妍原以為是兄長今日是有何急事出門,同小厮問話才知,闵毅這幾日竟日日這般早起出府。
兮妍頓覺不對勁,兄長往日裡最是勤奮,每日早起便要練劍,練劍讀書後方才用早膳,如今竟日日早起出府,莫非是被這洛陽的繁華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