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炎頓時明白緣由,“沒有為難你吧?”
“沒,沒有。”兮妍頓了頓道。
“别怕,有我在。”
司馬炎擡了擡眼皮,表情卻仍是一派雲淡風輕。
兮妍看着身旁的司馬炎,突覺一絲暖意湧上心間,不知怎的突然覺得方才還有些慌亂的心,此刻卻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
在衆人的提議下,司馬炎替大家抽了簽,這一輪詩詞的主題是花。
“花?這可就太好作詩了。”
“是啊,這個主題可比雪容易多了,天底下的花如此之多,随便挑一個詠誦都可以吧。”
“是啊,是啊,這個好發揮。”
衆人聽到主題後,仍是議論紛紛,繼而便開始各自斟酌。
不多久,大家便都有了自己的詩作。
于是衆人逐個站起來,誦出自己方才所作的詩,每每有人誦完,其他人總要誇贊品評一番。
當然,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即興賦詩一首,大多不過是詠出兩句便作罷,但即便是隻有兩句,亦能分出不少高下來。
司馬炎久負才名,席上那些郎君都想搶在他之前吟誦,否則,司馬炎的詩作一出,衆人的詩句皆要遜色不少,全去品味他的詩句,自己的詩自是也沒人來聽了。
司馬炎也知大家的心思,待到郎君們搶得差不多了,司馬炎才在女娘們催促下,緩緩詠出他方才的詩作。
“淩波仙子挽長帛,水上輕盈步微月。人間芳菲應未有,體素含香傾城約。”[1]
翩翩公子,字正腔圓,眉目含情,緩緩道來。
當他誦完全詩,衆人皆默然,果然仍是碾壓全場,席間幾位女娘早已聽得癡癡呆呆。
“司馬郎君将花比作淩波仙子,化用曹子建的‘淩波微步、羅襪生塵’,這兩句真是妙極!”
“是啊,以仙子比花,絕妙,當真活靈活現。”
“女人如花,司馬郎君果真是懂欣賞,以淩波仙子作比,此詩意趣真是風雅至極啊。”
席間衆人紛紛發表看法,将他的詩作好好誇贊了一番。
“欲語還休體性柔,情疏迹遠隻香留。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2]
李力這首七絕亦得到全場稱贊,對仗工整、押韻自然。
王洛青品了品,看似寫花,實則又在喻人,尤其是“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這一句甚是不錯。
想起他之前那般稱贊兮妍,王洛青頓時看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兮妍聽到這句詩也覺出些端倪,雖内心仍不敢斷定,卻又深怕旁人也瞧出來。
司馬炎品了品這首詩,再瞧了瞧全場的女娘,唯兮妍與劉昀珊衣着較為素雅,而若說“第一流”,那劉昀珊的容貌與氣度自然要比兮妍遜色一些。
早就聽說貴妃胞弟李力是個成日裡與各家女娘關系匪淺的,再看他時不時瞟過來的目光,這家夥莫不是觊觎上兮妍的美貌了。
司馬炎反應過來後,頓覺不悅,來不及細想,便朗聲對兮妍道,“鐘管家,我想起來,父親着我出府時要将他的晚膳帶去軍營,如今時辰已不早,不如我便同你回内廚準備父親的晚膳去吧。”
“啊,司馬郎君說得是,時辰不早,兮妍需先行告退了,還請諸位盡興啊!”
兮妍聽後頓時明白司馬炎是幫她找理由離開,便接過話頭趕緊道。
“诶,司馬郎君,這鐘管家要去準備晚膳,你可以留下來繼續啊。”
“就是,莫非司馬郎君也要去準備晚膳嗎?”
席上女娘見司馬炎才來不久便要走,一個個趕忙問道。
“正是,父親還交代了幾句,我需去内廚從旁指點一下。”
司馬炎面不改色地胡扯道。
“那我們便先行離席了,諸位繼續。”
司馬炎施了一禮便帶着兮妍離開了。
“不就是一個衛将軍的女兒,到了都督府當了個管家便以為飛上枝頭,能當鳳凰了麼!”
席上一郡主見此情形,幾乎氣得發昏,口不擇言道。
“就是,婁陵鄉下來的廚子,她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
另一位郡主也生氣罵道。
“鐘娘子真若仙子啊,隻可惜隻能看這麼一小會兒。”
旁邊的郎君卻十分遺憾。
“但能同仙子般的女子同席飲酒,今日當真不虛此行啊!”
另一位郎君随即感歎。
“诶,你們說,這司馬郎君同鐘管家相熟嗎?”
李力看着兮妍離席雖有些不舍,但也知她是确實有事要忙,不便相阻,隻是這司馬郎君為何出來橫插一腳,他卻有些想不通。
“看他們的樣子,當是不熟吧?”
“同在都督府,相熟也不奇怪吧,力兄此問是何意啊?”
他身旁兩位郎君琢磨着回答。
“沒有,就是随便問問。”李力道,“來,我們繼續,看這時辰,還可再來一輪吟詩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