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瓜果、蝦蟹等美食太多，還是因為日子太過平淡，秋日似乎過得格外地快。

一入冬，洛陽的夜裡便日漸寒涼起來，天也眼看着仿佛馬上要下雪了。好在都督府的木炭分發得足，小彥拿着火鉗将幾塊木炭添入火盆裡，剛添進去的炭屑噼裡啪啦地炸出一個個小火花，小彥細心地避開，“姑娘當心着些。”兮妍坐在火盆邊，正專注地翻着司馬炎送她的武功本子，小彥的一系列動作和說話仿佛都未入她的眼耳。

自打入冬後，她和司馬炎便很少去湖邊試練劍式，一來是冬夜寒涼，司馬炎說怕凍着兮妍，二來軍務日漸繁忙，司馬炎忙完往往也已是夜深。

這陣子司馬鑒又在玩飛躍府牆的遊戲，夜裡也不便出府。于是兮妍得閑便在爐火旁鑽研武功秘籍，如今他們自創的劍法隻差最後一式還未創成，兮妍想着盡量趕在過年前将它磨出來，也算是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呀，姑娘，你看，你這襖子被火星子粘着了，這一粘可就是個洞，一會兒得給你縫縫，不然破洞越來越大，這件襖子可就要廢了。”

“一個小洞，沒關系的。”兮妍終于聽到了她說話，但還是不以為意。

“姑娘，你忘了，咱們來都督府時可沒帶冬衣，這件還是司馬郎君之前給你備下的管家服，這洛陽的天氣，一旦下了雪，便隻會更冷，襖子洗了也難幹，這件要是弄壞了，你都沒有多餘的襖子可換。”小彥見她這般不上心，多少有些着急。

兮妍正要說什麼，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小彥過去一問，是司馬炎，便開了門。

“安世，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可是有急事？”兮妍快步來到門邊，司馬炎有好些天沒來了，這樣冷的天突然造訪許是有急事。

她撲簌着那長長的睫毛看向司馬炎，上前關切道，“快進屋吧，先烤火。”

司馬炎邊走到火爐旁，邊道，“的确是有事。”

兮妍見他愁眉不展，“怎麼了？”

小彥見狀便退到外間去了。

“兮妍，我得出征一趟。”司馬炎看着那爐火，輕輕搓着手道。

“何時？”兮妍有些意外，卻又不算震驚，隻因司馬炎早同她說過，近期軍務繁忙，也許哪天就要出征。

“明日。”

“如此倉促？可是前線戰事吃緊？”如此倉促卻是令兮妍完全未曾想到。

“其實也不算倉促，隻是之前尚未确定我便未同你說起，但如今前線确實有些吃緊，我不得不去了。”

“那你可當心些。”兮妍面露擔憂之色，但随即又笑道，“我可還等你回來一道創設劍式，我們今年總要将這套劍法創設完成吧！”

“哈哈，好！”司馬炎終于笑道，“但，兮妍，若是不順利，或許我要幾個月後才能回來。”

兮妍沒有說話，此時她去取炭盆，便正背向司馬炎，他看不見她是何神情，便又道，“若是那樣，你還會等我嗎？”

兮妍握着炭盆，轉身回來，司馬炎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兮妍，我......”

“會的，無論多久，我都等你回來。”兮妍看着他，給了他一個極為堅定的眼神。

司馬炎激動地抱住兮妍，“太好了，兮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等我的！兮妍，我，你可知，我心悅你許久了！”

“兮妍，我一直以為，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相處，我以為，我可以等到一個合适的時機，再問問你是否也心悅我。可恨這戰事這樣突然......”

“我知道。”兮妍嬌小的臉龐依偎在他的肩頭，微笑道。

“等我回來我便去禀明父親，三書六聘、十裡紅妝，我定要用最盛大的儀式來求娶你。”司馬炎将她從懷裡松開，看向她那飛揚的眸子，堅定許下承諾。

“這些都不重要，我隻要你平安凱旋，記住，我在都督府等你。”兮妍動情地回看向他，她不知此刻究竟是為鐘府，還是僅僅為自己，但她是真的從心底裡誠懇祈禱，祈禱司馬炎好好地活着回來。

“好！我一定，平安歸來。”司馬炎再次抱緊兮她，閉上眼睛，堅定地一字一句。

兮妍覺得一陣溫熱，眼前這個人仿佛要将自己揉到懷裡帶走般，幾乎将她摟得喘不過氣來。

許久，司馬炎終于松開了懷抱。

“兮妍，我該回去了。對了，待會我會吩咐人給你們做幾件冬衣，你想要什麼花樣盡可以說，那個裁縫是老師傅了，會很快做出來的，你不用擔心。”

“如此瑣事，讓你費心了。”兮妍羞赧點頭，待司馬炎走出門外，她也起身跟出門外。

“天冷，你别出來了。”司馬炎轉身道。

“我等你回來。”兮妍用那依依不舍的眼神靜靜地看着他。

“好，等我回來！”司馬炎又往回走了幾步，再次将兮妍擁入懷中，将自己溫熱的唇印在她額頭。

“别着涼了，快進屋吧。”說罷，他松開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門。

兮妍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出神了半晌。

“姑娘，快進屋吧，司馬郎君已經走遠了。”小彥站在門口，見她還愣在原處，忍不住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