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的結果很快就有了,那樣昂貴的婚服中竟然藏着一本賬冊和許多封信。青雲看着這些東西出來,立刻讓蓮荷拿了下來,旁人還沒看清楚那本子上寫的是什麼字,就被青雲接過話口,恭喜感謝的話說出來,給了點銀子就送了人走。
顧卿安和尤清蓉回客棧後,屋中隻剩下青雲和蓮荷兩人了。婚服被重新縫制好,兩人臉色都有着放松。
“大人,夫人你們回來了。”蓮荷上前,要給他們二人端水,讓他們先洗手。
“事情做得如何了?”顧卿安點了點頭,先讓尤清蓉洗了手,自己就着尤清蓉洗過的水洗了一把。手帕擦了擦,顧卿安想到了正事還是要做。
“找到了一本賬冊和信封。”青雲如實說道。
“給我看看。”尤清蓉聽聞是賬本,神情立刻緊張了起來。
顧卿安和尤清蓉兩人坐定,在桌邊看着婚服裡藏着的東西。這些東西顧卿安沒見過,隻有靠着尤清蓉自己辨認。尤清蓉先拆開了那幾封信,信的落款都是羅進禮的名字,信上的内容是羅進禮要尤琏琛交些金銀,就能保證尤琏琛特供官鹽的渠道。信上從一開始的一百兩到後來的五百兩,獅子大張口,字字句句都是要把尤琏琛的家底吃空。
最後一封信是尤琏琛沒有答應,羅進禮使出最後一招極盡誘惑和威脅的内容。羅進禮說若是尤琏琛還不交五百兩黃金的話,那麼以後就不會給他供鹽,若是交了這五百兩,那麼以後羅進禮飛黃騰達,定然會讓尤琏琛也穩坐高位。
檢鹽司我來當家那日,也有你尤琏琛一席之地,尤兄,你要好好想想啊。
這信裡頭有破綻,尤清蓉對顧卿安說:“那時候他怎麼就知道自己能掌管檢鹽司,恐怕羅進禮就是要拉攏我父親,拉攏不成就要滅我父親的口,他就能永保無虞。”
“再看看賬本子。”顧卿安對尤清蓉點了點頭,他接過尤清蓉看過的信,仔細看了看。他從那字裡行間中看到的都是羅進禮的無恥,很像是羅進禮能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情。
尤清蓉再翻開賬本子,她看了兩眼就看明白了。這賬本子是她的父親經商供鹽開始的賬本子,怎麼從檢鹽司得到的鹽,花了多少的銀兩,而後又收入囊中多少錢。上頭有着檢鹽司的印章,還有尤琏琛自己的印。
賬本子作不得假,檢鹽司也有章印,那尤琏琛所有的鹽都是從檢鹽司運來的,自然也不會是其他渠道的私鹽。羅進禮當初誣陷尤琏琛,說尤琏琛收受錢财賄賂,從别的地方運載私鹽以次充好謀取重大的利益,在這時候就不攻自破了。
這足夠能證明尤琏琛的清白,也能定羅進禮誣陷的罪行。收受賄賂的人不是尤琏琛,而是想要往上爬的羅進禮。那幾封信裡,可以順藤摸瓜,查一查羅進禮,若羅進禮本來就有虧,那麼收受賄賂和誣陷他人,足夠定他死罪了。
尤清蓉終于看清楚了一點前路。她黑暗的人生終于能撕開一點權勢的口子,能看得見一點天光,能看得清這個世上的太陽和月亮,也能看見天上的自己的父母和秋月的那一張臉。
她身子顫抖,她忍辱負重等到的此刻,她沒想到原來最重要的東西就在她的婚服中。她成婚的時候尤琏琛甚至就想到了有這樣的一天,準備好了後路,可是那時候的尤清蓉呢,她隻沉浸在要和自己喜歡的人成婚的喜悅中,婚服那樣的重,層層重疊的衣服穿下來,她竟然都沒有感覺到那裡頭還藏着天大的證據。
她的父親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了她的婚服中,她的父親相信她,若是真的有這樣的一天,她能來找尋到這證據,所以那日大雨滂沱,她的父親才那樣狠心推開她,要她走,要她好好活着。
所有的回憶都找到了蛛絲馬迹,尤清蓉覺得自己吞下了一個驚天秘密,她痛苦又瘋狂,她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淌,直到顧卿安抱住了她。
顧卿安看着眼前不能自已的尤清蓉,心中蕩漾着酸澀的心疼。他什麼都不能做,隻能拍拍尤清蓉的後背,輕輕地安撫她。顧卿安擺了擺手,讓青雲和蓮荷兩個人都出去,等他們帶上了門,屋中隻剩下他們二人,顧卿安才敢在尤清蓉的腦袋上落下一個吻。
“蓉兒,我在這裡。”
尤清蓉哭累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慢慢平複下來。她再看屋中,就隻剩下了她和顧卿安兩個人了。
“青雲和蓮荷呢?”尤清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剛剛好像有些失态了。
“我讓他們出去了,怕打擾到你。怎麼樣,這些賬本子和信能為你父親平反嗎?”顧卿安問。
“能的,我的父親從一開始就想到了也許有這樣的一天,壞人會有報應的,這一天離我近了。監察禦史顧大人,我這裡有證據,請您過目。”
“不用過目,我相信你。”顧卿安很少被尤清蓉這樣正經地叫着名諱,他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尤清蓉的臉,不容商量地就對着尤清蓉的唇親了過去。
此刻尤清蓉是需要這樣的安慰的,他分走尤清蓉那些悲傷,覆以許多的情色。他咬着尤清蓉的唇瓣摩挲,等尤清蓉的身子在他的懷中柔軟了下來,雙手都勾上來了,顧卿安才抱着尤清蓉的身子,手攬住尤清蓉的後背,給了她一個溫柔的擁抱。
下巴搭在尤清蓉的肩膀,顧卿安的手在尤清蓉的後背上下,兩人呼吸交纏着,也久久擁抱着。過了許久,尤清蓉才分開些距離,和顧卿安四目相對。
“顧卿安,我無數次想過這一天會到來,但是這一天真的來了,我會在想,我真的能為我的父親報仇,真的能把羅進禮抓住,讓他認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