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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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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字铮铮,令人瞠目。

然而,獨趙維貞一副平靜之态。

……

趙家父女已離開片時,但謝探微還跪在地上,李氏便來扶他,卻隻見他額上虛汗淋淋,體諒着道:

“人都走了,你起來吧,萬事還需好好計議。”又瞥了眼一旁的謝道元,但不知說什麼。

謝道元略咳一聲,表情也有些不可捉摸,垂目看向兒子,“你不明白?”

謝探微擡頭仰望父親,當真是懵的,“啊?”

“唉……”謝道元長歎,展了展衣袖,斂束形容,“我還有事,要入宮一趟,你,送你母親回府吧。”

話音未落,人已走出了院子,李氏一頭霧水,少不得還是先拉兒子起來,“算了算了,眼下不急。”

謝探微稍緩了緩,“那父親,可同意我先前所說的了?”

李氏臉色一凝,既明白兒子所指,也忽是想通了什麼關竅,“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

……

一回到趙家,趙維貞便叫露微先去休息,可露微隻拉住父親,不必多說,眼中流露之意便讓趙維貞懂了,沉沉一歎:

“好。”

“那請阿耶也将長兄喚來吧?”

趙維貞似已有思量,沒有拒絕,隻道:“你已悉知大事,可還有些事,連謝尚書和晏将軍也尚且不知,阿耶會告訴你,今後都再不瞞你,隻是你要做什麼,務必先告知阿耶。”

露微心裡一沉,還會有什麼秘密呢?卻又隻是父親一人知曉,難道是家事?定是與自己有關,也與大事相連,那麼——“未必是關于的姚宜蘇的事?”

想到這個名字并不難,畢竟昨天若不是姚宜蘇出現,露微或許還會被其他理由繼續瞞住。

然而,真的是事關姚宜蘇的,趙維貞很快向女兒點了頭。

很快,露微随父親去了書房,長兄也随後到了。趙啟英自返家,更不常露面,既沒發現父親一夜未歸,看到露微也在時,想得卻還是先前的事。

露微看了父親一眼,心知這父子間隔閡經年,不是一時能解,但也正是父親從不讓兒女分擔,過于謹慎保護,才日積月累,橫生事端,當必然先要道句歉:

“阿兄,受委屈了。”

露微先前去吏部送飯的事,雖不至于讓趙啟英一下認了這個妹妹,卻也是有些作用的。他琢磨着父親的神色,又端量露微話中意思,平和地開了口:

“我并無委屈,有事就說吧。”

露微一笑,把話端交給父親。

趙維貞經曆昨夜,心境大有改變,而先前數度責備趙啟英,也并非沒有絲毫自責,“多年來,為父是對你有所虧欠的,朝廷将有大事,你也該知道了。”

接下來許久,趙啟英的神情從驚詫到震驚,和露微知曉時大抵一樣,但又因面對的是父親,強撐鎮定的面孔上,一絲絲不忍漸漸在眼中積聚,漲得眼眶通紅。

露微都瞧得懂,亦能感到,趙啟英到底并非什麼心術不正的人。

“那父親……”雖緊接着父親落下的話音開口,卻已不能自控地發顫,眼睛又向露微看來。

“阿兄不要害怕,也不能害怕。”露微向趙啟英微一點頭,“你隻要坐得住,旁人便不能傷你分毫。”

趙啟英氣息初定,已露出審度的神色,目光在露微身上停留片刻,話還是對父親說的:

“父親是看着那姚宜蘇長大的,我亦與他自小認識,竟不料他有這樣的心性,他如今雖為人所用,他想要的,不能依他。”

趙啟英竟把話端落在了自己身上,露微不期然,心頭泛起暖意,但也同時被提醒了,問道:“阿耶,你剛剛說還有些關于姚宜蘇的事,是什麼?”

趙維貞未語先歎,但非無奈,“你們所知,姚家先父姚炯當年是因看療先帝不力,被問失職之罪,病死獄中。然則,不是病亡,是被——李元珍所害。”

露微愕然,豈料姚家竟也早就牽涉了進來,“那姚宜蘇不就是在效命殺父仇人?!他未必至今不知?”

趙維貞緩緩搖頭,“二十年前,我正擔任大理正之職,凡有呈送大理寺的要案,我都有審問之責,卻也隻是參議,無權定奪。我初觀姚家案情,雖是看療無功,但先帝原是多年積弱,癰毒發作,創傷潰爛,倒也不能全部怪責醫官。”

“李元珍既早有悖逆之心,是不是那時就動了什麼手腳?卻被姚伯父所知,故此陷害,以圖滅口。”

露微是想,其中關聯隻能是如此,先帝病重,醫官定是日夜守候的,李元珍想要趁機謀害,也難避開醫官。

果然,趙維貞肯定了這個猜測,繼續道:“李元珍雖是先帝手足,但序齒最幼,比今上還小幾歲。可就是當年未及弱冠,卻早已手段狠厲,天資聰穎,也都用了在不該用的地方。”

“他素有賢名,雅善詩書,但聽聞喜怒不形于色,大約胸中城府,不知其深。”趙啟英入仕有年,多少都是聽說過一些的。

趙維貞亦點頭,道:“我辨案情,該非重罪,趁便探望了姚炯,勸他安心。可他隻是屢屢托付我照料家中妻兒,那時姚宜蘇才六歲,二郎尚在母腹。我先也不解,直到他悄悄塞給我一包藥渣,就正是先帝的用藥。他言這藥渣與他所處的藥方不一緻,變了一味藥,改了藥性,不能治療癰毒,反而激發毒性,以至先帝猝然駕崩。”

露微邊聽邊思,聯系前後,忽然想起了一個關聯:“先帝用藥必是慎之又慎,李元珍能動藥方,肯定早在太醫署有幫手。剛剛晏将軍同我說了一個人,太常少卿孫嚴,太常寺管轄太醫署,阿耶可聽說過此人?”

趙維貞眼神一擡:“正是此人,他亦是醫官出身,就在先帝駕崩之後,竟棄醫為宦,二十年來數度升遷,不是科舉出身,能坐到如今位置,豈是他一人之力?而且,我事後查知,每每孫嚴殿前備職之日,皆為李元珍入宮侍疾之時。”

露微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姚伯父可知真相?”

“他一覺用藥不對,便被問罪下獄,隻知關聯不小,定有性命之憂,故而才那般托付。果然不到幾日,便被說是突發心病而亡,我還是到姚家奔喪之時才見了屍首。”趙維貞說着一歎,面上流露許多遺憾之意:

“當時我僅有一包藥渣,算不得什麼證據,就算有所懷疑,也是孤掌難鳴。況且,那幾年朝廷苦于北境邊患,陛下初臨寶位,根基未穩,分心不得,恐内憂外患齊發,國無甯日。”

“這麼說,陛下也早就知道李元珍有弑君之舉,那陛下為何還留他到今日呢?北患是開和八年就平了啊!”

露微聽得着急起來,趙啟英瞧她一眼,道:“你不知道,李元珍早年封号是雍王,是先帝留下遺诏,改封諸王,才變成如今的楚王。開和八年,他早就去了南營州封地,父親又說證據不足,如何動他呢?當今陛下崇禮修德,他是宗親長輩,大約更是無法輕動。”

這是露微第一次聽趙啟英好好同她說話,倒有些不習慣,卻也聽懂了,先帝也忌憚李元珍,若按雍王封号,封府就在鹹京相鄰的雍州,而楚地卻是千裡之遙了。

趙維貞對兒子一颔首,繼續言道:“然則,李元珍既察覺滅口姚炯,便也知自己有所暴露,因此也未能再對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動手。若真成事,陛下當時尚無子嗣,這李元珍按輩分,按出身,自該是即位人選。”

“那姚伯父也算是對陛下有功,可姚宜蘇如今竟為仇人所用!阿耶既與姚家交好,為何不早些說明呢?”

趙維貞深深歎息,目露愧色:“這是他父親的遺願。姚炯知我必要詳查,便求我不要再讓姚家牽涉進來,保全他們孤兒寡母平安便是。我也如此想,事關重大,朝不保夕,自有我一力承擔,不當讓你們涉險。可到如今,竟是為父錯了。”

露微至此終于全部明白了,父親從前日夜奔忙,并不是有心疏忽兒女家事,而竟是孤軍奮戰,替他們守着一片太平天地。

然而,趙維貞隻苦澀一笑,看向女兒:“二十年前,我隻有開明一子,還不曾遇到你娘,後來有了你,我便去姚家定了婚約。起初是想,姚家孀母幼子,家道艱難,兩家既交好,聯姻也是幫襯。原也不想讓你早嫁,可你……這亦是為父之過。”

露微早是滿心不忍,怎聽得父親連連道歉,起身走去,跪倒膝下,“阿耶,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願意的!從今往後,阿耶再不可如此自苦,凡事都要同我和阿兄說明,共同分擔才是!”

趙維貞眼中閃着淚光,擡起顫抖的手攬過女兒,無言。

趙啟英亦早就起身上前,步子頓在露微身後,兩拳緊握,強自壓抑,面上是清晰的痛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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