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我誤會了。”
趙文琰口氣有些自怨自艾,“隻怪我平日裡遊手好閑不做正事,也不怨你會誤會。”
别人一片真摯之情,反被自己唐突,倒顯得自己輕薄了,羅紫笙忙道,“是我冒犯了,還望世子殿下見諒。”
趙文琰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回家後,羅紫笙直接來到何氏處,何氏依然坐在窗下刺繡,見她回來不放心的再次叮囑道,“以後萬不可做此大膽之事了,明白嗎?用藥可不是鬧着玩的,你不曾接觸這東西,不知道這東西的厲害。我小的時候,你外祖父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呢。”
羅紫笙好奇,“什麼故事?”
“說是有一個大戶人家的兒子病了,找來一位大夫診治,大夫看後,開了方子,誰知那孩子吃下去藥後不久,便高燒不退,且不停的嘔吐,眼看就要不行了。全家人都認為是大夫開錯了藥,于是将大夫告上衙門。”
羅紫笙坐直身子,問道,“然後呢?”
“後來才查出大夫開的方子沒有錯,是抓藥的人抓錯了要,錯将菊花看成了芫花,偏偏方子裡還有甘草,兩藥相反,這才導緻孩子的病情愈發嚴重。隻一字之差,差點要了一個孩子的命,幸好救治及時,孩子無礙,那大夫也撿回一條命。”
羅紫笙心驚道,“女兒記下啦,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氏這才滿意的點頭,“跑了這半日,不渴嗎?桌上剛沏好的茶,喝兩口。”其實這個故事是她編的,為的是讓紫笙知道這件事的嚴重,以後不敢再這麼膽大妄為。
聽紫笙方才的講述,那個叫宋玉滿的姑娘,從小生活不如意,她娘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她娘有什麼不測,難保那姑娘不會怪罪到紫笙頭上。
一個人在失去最後所珍視的東西後,什麼事情都是做得出來的。
抓錯藥的情況極少發生,但在至親之人的生死面前,極少有人能保持理智。自己自小随爹行醫,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求人時有多凄楚可憐,翻臉時就有多無情,有讓大夫傾家蕩産賠償的,甚至殺了大夫也是有的。
紫笙現在還小,自己不願告訴她這些殘忍的事情,隻是編個故事,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日後再不敢胡來就是了。
羅紫笙喝完茶後,端了一杯放在小桌上,方才她就在好奇,“娘在繡什麼?這大紅色未免太過俗氣了些。”
繡繃中鴛鴦已經成形,何氏繡工精湛,一對鴛鴦繡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成親不用紅色要用什麼顔色?”
“誰要成親?莫不是大哥?”大哥一直駐守邊疆,鮮少回家,那裡會有機會認識姑娘?若是真的認識誰家姑娘,自己為何不知?
“是為你和梧兒準備的。你們兩個也到了成婚的年齡,很快就會出嫁,娘閑着也是無趣,就想着親手給你們兩個繡蓋頭,希望你們成婚後夫妻同心,日子和和美美的。”
“娘。”羅紫笙羞紅了臉。
何氏道,“這有什麼可害羞的,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那有一輩子守着父母的道理。”
“誰害羞了?”羅青梧從外面進來。
羅紫笙打趣她道,“很快便要出嫁了,自然是你害羞啊,你瞧,娘親手給你繡的紅蓋頭,二姐姐可還滿意嗎?”
羅青梧道,“我若是你,便信了。”
羅紫笙不解,“為何是我才會信?”
羅青梧嘻嘻笑道,“因為你笨啊,别人說什麼都會信。”
“好啊,說我笨,看我怎麼治你。”羅紫笙作勢要打,兩人圍着桌子打鬧。
這時,羅青梧的貼身丫頭雲兒,拿着一個請帖進來,羅青梧接了過來,随口道,“誰送來的?”
雲兒道,“二皇子府上送來的。”
羅青梧手一頓,這麼快就來了?“行了,你下去吧。”雲兒退下。
兩姐妹坐在桌邊,羅青梧把請帖打開,快速看了一遍就合上了,“二皇子得了兩盆奇花,要辦一場賞花宴,邀請我們前去觀賞。”
何氏道,“你們何時同二殿下有了交情?”
羅青梧道,“春澤場蹴鞠,偶然和二殿下比試了一番,大家玩的很開心,沒想到二殿下竟然邀請我們去他府上賞花。”
何氏點點頭,羅青梧道,“二殿下真心相邀,我和紫笙也不能太失禮,這就下去準備。”出門後,兩人沿着遊廊慢慢向前走,并沒有回房間準備,而是來到花園。
羅青梧道,“我們這位二皇子還真是率真可愛,為了讓我出醜,他一個不弄墨不愛花的人,竟想出這麼個雅緻的聚會,還真是難為他啊。”
羅紫笙道,“賞花不過是個由頭,這賞花過程中發生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路邊有棵桃樹,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羅青梧折了一支在手中把玩,微微一笑,“你放心,二殿下這場賞花宴的目的不過是想掙回面子,讓我們出醜。”她話音一轉,變得嚴肅,“那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羅紫笙道,“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總有想不到的時候,隻要臉面上過的去,讓他一步也不是什麼難事,這件事也算是了了。若總是這麼争來争去,什麼時候是個頭?時間越長氣性越大,隻怕殘局無法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