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安身子一直,他激動阿珩妹妹沒因前幾次他拿被家人吃掉的家禽來騙取和她說話的機會,從而不信他,還是信他的。
“因為——因為——”卻支支吾吾說不上來,視線垂落在地面恍惚,他沒有證據。
隻得垂首握拳,求人。
“阿珩妹妹,你信我,就在城西的一家賣雜肉的鋪子裡。”
檀允珩還是那個問題,換了個問法,“王大公子,一家賣雜肉的鋪子,有狗肉不足為怪,你如何确認你的狗也在其中?”
“有人看見我的狗往城西去,最後進了徐記雜肉鋪。”
“有人看見王大公子的狗,還是有人看見有狗往城西去。”這說法内中玄虛差别甚大,一個是王政安的狗溜出,有百姓親眼看到進了徐記雜肉鋪;另一個是百姓也不知是誰的狗,王府丢了狗,出來問百姓時,有百姓主動道出所見,檀允珩緊接着問。
前為百姓明知何人狗,後為不知何人狗,差别就在有沒有親眼見過王政安的狗,關系到審訊,和是否存有百姓故意說謊。
日上三竿,穿堂風有了明顯熱意,風過梨梢,清香淡淡,替了茶香飄雅。
檀允珩邊想,邊挪視線去看陸簡昭,還是一副老樣子,不屏息隻凝神,手還在那盞涼茶壁上搭着,如座精雕細琢的玉雕,一動不動。
她瞥了一眼,當真是玉透面澤。
不由心歎,上陣殺敵的人,歸來依舊能如白玉無暇,當天底下沒幾個。
王政安仔細回想了下,府上下人出府找狗的回話,道:“有見過的說有人牽着我的狗往城西去,有沒見過的說有條狗被人牽着往城西去。”
檀允珩看着王政安,平靜道:“事情還需王大公子着人把狗像送過來一幅,順便勞請府上出門尋狗的下人把問道的人都帶到司昭府來。”
說完,門外站着的蘇鳴和另一位衙役,進門将王政安請出去,偏堂裡外隻剩下她和陸簡昭二人。
花窗空镂,四面透着微風煦煦。令人心曠神怡。
南祈朝女子參選科考,已十五年,早有了女子朝服和官服,司昭府内隻着官服,女司昭官服是一件淺藤蘿紫色圓領大襟短襖,和舊紫色馬面裙。
發髻簡單,簪花鎖發,不帶钗環,不着飾。
愈發單調素淨裝扮,愈發挑人,檀允珩就是少之又少,不挑人的,仿佛着裝在她身上,隻是錦上添花,遠不及她人鮮眉亮眼。
偏她性子不冷,不至于讓人敬而遠之,卻直讓人垂涎三尺,加上她出身公主府,身後撐腰之人是當今聖上,即便都城高門中的适齡公子,争相追逐她,家中父母亦不會說什麼。
追到即賺到,追不到是家中公子年少不懂事,說辭成章,讓人摘無可摘。
梨香拂過她臉頰,似有梨花順着她高挺鼻梁抖落,畫下清麗高潔,卻拂不走檀允珩心思一沉。
一切亂七八糟的思緒在檀允珩腦海裡閃過,被她理清後,明意道:“陸簡昭,事情好像直沖你來的。”
陸簡昭上陣殺敵,憑的不是蠻力,而是如何帶領将士少受傷,打赢仗,順利返營,都城中的彎彎繞他的确欠缺,可天下不分戰場和都城,拐來拐去的萬變不離其宗。
郡主口中的王大公子,他不知是誰,可這人剛才臉上明顯閃過害怕,是一種怕人不信他的姿色。
郡主威儀,他不曾尋人問過,隻知郡主定是聖上親封,坐的是皇室臉面,何況司昭府是查案辦案之地,怎會不信有冤情之人語呢。
莫不是王大公子做了什麼騙取郡主信任所緻,如此一來,倒顯得郡主不計前嫌,秉公辦案,不因往事而松懈今日事。
所言沖他來的,更應證郡主拿每樁案情慎之,無偏私,再三确認隻為精準。
微微側過上半身将茶盞提起的空隙,無意同那雙明眸相視,築之梨香暗暗浮光,徐風有了憑迹,他枯深的清眸裡,幽邃不見底,眼前郡主的眸色泛光,照透他眸底,仿若能看穿他那般自信松弛。
單泠泠一眼,快然挪走,提盞飲盡,不留痕迹,道:“為何?”
檀允珩看着陸簡昭把那盞剩下的涼茶,一飲而盡,唇角緩笑,“陸司昭一來,案子便找上門,司昭大人不如想想,這案子是否阻了你去宗卷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