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面對,我可以阻止他。”男人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我——”周可欲言又止。
他們正義的夥伴正靠在門邊,一臉嚴肅。平時那個歡脫的男孩仿佛從他身體裡剝離出來,他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認真的審判者。一個相信正義,并堅持貫徹自己原則的人。
“不用了。”她虛弱地說。事情怎麼就到了這樣的地步?這樣無可挽回、針鋒相對的地步?在最開始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樣的結果,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想過結果,隻是一味的渴望真相,渴望看到謎底。
這樣的尋根究底,是錯誤的嗎?
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是的,這全是因為你的好奇心!你的好奇心攪亂了别人的生活!你是有罪的。
另一個聲音卻說:她們的确犯了錯,她們殺死了動物,還差一點殺死你。你有沒有想過,她們不隻殺害動物,也許——她們還打算殺你?那小女孩為什麼跑出來警告你?因為你就是她們下一個目标。
周可手心裡慢慢沁出了汗水。
門外,一個拖沓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杜邦站直了。周可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該怎麼做呢?該怎麼選擇?她心裡亂糟糟的。
難道他們真的有審判别人的權力嗎?難道那個可憐的母親真的不值得原諒?
腳步聲到了門口。
“我們可以報警!”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
對,報警,讓社會的公義來審判,而不是個人的正義。
她話音未落,女人便走了進來。
女人穿着黑色的酒店制服,上衣袖口、領邊和下擺處各鑲着一道紅邊,她弓着腰,頭微垂着,頭發有些毛躁,夾雜着一绺一绺的白發。她手裡各拎着一個水桶,一個拖把,水桶裡裝滿了各種花花綠綠的清潔用品,沉甸甸的,她看上去有些吃力。
杜邦後退到周可身前,扭頭輕聲對她說:“一會兒打起來,你記得要保護我。”
周可正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女人的動作,沒注意到他的話。
他輕輕咳了一聲。
“你沒帶刀吧?”他問女人。
女人正在彎腰清洗抹布,聞言頭也不擡。
“看來不好對付。”杜邦對周可說完,又轉向女人:“喂,你最好沒帶那種工具,不然我們就不隻是聊天了。”
女人擡頭瞅了他一眼,開始擰幹抹布。
周可看到了她的臉。很陌生的一張臉。
“喂?你站起來幹嘛?”杜邦提高了音量。
“你在叫我嗎?先生。”女人一手拿着抹布,表情局促,“我站起來,是要抹桌子。”她的聲音裡有些困惑,也有些誠惶誠恐,顯然是被三個人——主要是杜邦的架勢給吓到了。
“不是她。”周可脫口道。
“什麼?”杜邦扭頭問。
“不是這個女人。”
“你确定嗎?”
“非常确定。身高不對,體型不對,臉也很陌生。”
“你見過她的臉?”
“見過。沒有看太清楚,不過體型肯定不對。”
“好吧。”
杜邦朝女人走去。
女人不知所措地後退了半步。
“你是這裡的保潔?”他問。
女人應了,“我是酒店的保潔,原來是不管這裡的,管這裡的人請假了。”她看了看房間,“我是第一次來這兒打掃,工具帶錯了,對不起!”
“什麼工具帶錯了?”
“打掃的工具,先生不要生氣,我馬上回去拿。”她說着就要倒退着離開。
“等等!”杜邦叫住她,“你不用打掃,我就想和你聊天,對,我們聊聊天吧。”
“啊?”
女人愣了好久,半晌才道:“我們沒有這個服務的,你不能這樣。”她說着又退後了兩步,似乎是很擔心面前的人會撲上來。
杜邦頗為喪氣,豎起一根手指,道:“老太婆,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他話音剛落,女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