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燕昱安低沉、暗啞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出。

就像有一道電流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

燕昱安輕笑，“年夜飯好吃嗎？”

遊栀點頭，“我奶奶做的，很好吃。”

她語調很低，給人一種興緻不太高的樣子。

燕昱安問，“吃的不開心？”

遊栀愣了愣，她打馬虎想搪塞過去，“沒有啊，怎麼可——”

燕昱安打斷，他聲音閑散，“和我說說呗，哥今天開心，當你的樹洞。”

隔着屏幕，但遊栀能想象出來他此刻欠揍的表情。

想了想，遊栀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一些事，都說了出去。

其實這些也都是無關緊要，很繁瑣的小事。

燕昱安偏偏聽的很認真，還跟着附和。

最後他總結，“嗯，你說的對，那些人确實不能慣着。”

燕昱安又說:“下次他們還這樣，你直接把菜全丢他們身上。”

“……”

遊栀想到那個畫面，不由得失笑，她彎唇，“太暴力了吧。”

“以惡制惡懂吧。”燕昱安晃着腿，滿不在乎。

他坐在街邊的石頭圓墩上，冷風吹着，他外套被吹的往後飛，勾勒出身形。

忽然，他話音一轉，“今年盛南會下雪嗎？”

“不會。”遊栀歎口氣，“每年我都會想着除夕夜會下雪。”

“他們說大年三十下雪，預示着福澤降臨，瑞雪兆豐年。”

燕昱安難得沉默的聽完。

也不能說是沉默，他隻是沒有說話，但遊栀卻能清晰的聽到，風吹的聲音，以及他微弱的喘息，就像在跑步。

過了會兒。

燕昱安輕笑一聲，他揚眉，“你們家小區這麼容易混進來？”

遊栀一頓，她想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燕昱安又說:“看窗外。”

遊栀慌亂的下床，她來不及穿鞋子，光着腳跑到窗邊，拉開窗戶往外面看去。

樓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外套，工裝褲，戴着口罩，隻露出含笑的黑眸看着她。

昏黃的路燈打在他身上，有着别樣的暖意。

遊栀來不及驚訝，手機裡又響起，“下樓。”

她悄悄開門，探出頭，方明華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遊栀挂了電話，走過去，“媽媽，我同學叫我出去玩。”

方明華本來下意識打算拒絕，宋黎英的話忽然響起。

她隻能擺擺手，頭也不扭，“去吧，早點回來。”

遊栀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能出門，壓抑着内心的激動，她小跑到樓下。

随着她小跑的步伐，紮的圓潤丸子頭也動一動的。

燕昱安笑，給她撫平頭上翹起的劉海，“跑這麼快幹嘛？”

此刻真人站在她面前，她也覺得是幻覺。

大年三十、三千公裡。

這是随便一個挑出來，都覺得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

燕昱安慢悠悠收回手，閑散着的樣，他手蓋在遊栀眼上，“遊栀，你倒數321。”

遊栀不明白，但還是照做。

“3。”

“2。”

“1。”

随着最後一個倒數落地，捂在她眼上的手挪開。

緊接着，天上開始下小雪，落在她的手心、肩頭。

遊栀愣愣，幹巴巴的，“雪？”

燕昱安輕笑，眼裡暖意流出，“嗯，雪。”

遊栀手心裡已經堆了一些雪，她握了握，質感和之前捏着的雪不一樣。

她問，“盛南今年不是不會下雪嗎？”

燕昱安不以為意，他挑眉，語氣散漫，“盛南不會下雪，但我會。”

“這是人工雪。”

遊栀在電視機裡聽過這個的，隻聽說很貴。

她有些擔憂，“可是會不會很麻煩。”

燕昱安伸手，輕柔撣掉她頭上的雪，語調閑散，“哪裡麻煩。”

“就是會不會很貴……”遊栀半晌憋出這一句話。

開心是真，驚喜也是真。

但她無論如何，第一反應都是擔心燕昱安回去錢夠不夠。

燕昱安低頭，倆人挨的很近，燕昱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聽沒聽過一句話？”燕昱安慢悠悠說。

“什麼？”

燕昱安的唇角弧度上揚，笑意漸深，他的雙眸一如既往黝黑，遊栀看着，隻覺得緊張的難以呼吸。

“千金不抵你開心。”

他薄唇輕啟，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樣，很認真的盯着遊栀。

在這一刻，周圍仿佛安靜了下來。

整個世界就像隻有她和燕昱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