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遊栀抿唇,揪着被子角揪成一個小團,“其實我原諒不了分開這八年,但我也心疼你的這八年。”
燕昱安睫毛一顫,眸子垂下,他不介意這句話,他當初可以回國,但卻因為自己給不了她好的條件,才在國外耽誤了這八年。
他也沒有期望遊栀說出原諒這句話,他會用這輩子贖罪,為他失約的八年贖罪。
“我知道的,你這八年踩着玻璃渣像我走來。”
“但是我心裡依舊介懷着,我孤身一人的那八年。”
“高三時我壓力大到崩潰,被針對,都沒放棄過,因為你和我約定的槐北大學。”
遊栀本來平緩的聲線多了一點哽咽,她眨了眨眼把淚水憋回去,“結果在我拉着行李箱在槐大門口,我才知道彼時的你已經和我隔了一個太平洋。”
她感受到了牽着的那隻手顫了一下,明晃晃的,遊栀頓了頓繼續說:“我也知道你一直是覺得自己沒錢,不能給我好的生活。”
話語在這裡止住,遊栀壓下心裡的那股情緒,腦海裡她孤身一人的畫面翻湧,有些喘不過氣,甚至想發洩。
這些話都是她一直想說的,重逢後的這半年确實是幸福的,他也給了自己許多愛意,付出了許多,但她仍然為當初的她打抱不平。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從來沒有想過金錢這些,最開始可能是因為一些外部條件喜歡你,但後來的相處中,我是喜歡你的靈魂,一直發展到愛。”
“我更願意陪你一起并肩走這玻璃渣的路,哪怕血流不止,哪怕荊棘叢生。”
委屈被她強憋了回去,又恢複平緩,仿佛隻是在陳述某一件事。
燕昱安一頓,這些是他從來沒想過的,從出生以來除了親情,都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吃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從心底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得到最好的。
他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了遊栀身上,親自造就了分别的八年。
燕昱安抱着他,她身上氣息依舊是舒适幹淨的:“對不起,栀栀。”
一滴淚砸到他的衣領,遊栀緊抿着唇:“我說這麼多隻是想和你說,希望以後你做關于我們倆之間的決定和我商量一下。”
這個決定他沒有做錯,他隻是忽略了自己對他的感情程度,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
遊栀仰着頭,毫無征兆地堵住他的唇,唇齒相貼,撬開牙關。
燕昱安抱她抱的越發緊,欲念騰升,讓他額頭冒些薄汗。
遊栀察覺到了他的不對,锢住他的手,移到的自己的脖頸。
冰涼的手指在她脖頸處不停打轉、打圈,仿佛電流蔓延至四肢百骸,讓她身子發軟,沒有力氣支撐,緊緊貼他懷裡。
“可以嗎?”燕昱安手指勾上她的衣角,微微往上提了一點。
遊栀氣喘籲籲,聲音很悶:“嗯。”
房間氣溫逐漸升高,冷空調壓不住,於旎的聲音漸漸放大,清晰落在耳裡,讓人臉紅心跳。
燕昱安锢着她的雙肩,往床上壓,一時之間位置發生了變化,他從上而下看着她,黢黑的眼眸愈發幽深,嗓音沉下來::“你确定嗎?”
遊栀勾着他的衣領往上提,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帶着幾分笃定的落下:“我願意。”
蓄勢待發的弦徹底崩斷。
那些曾經被刻意壓抑過的欲念,在這一刻全部騰升,然而實踐卻又十分克制,甚至小心翼翼。
遊栀抱着他的脖頸,感受着他肌膚的觸感,本來阖着的眼睜開,倆人視線碰上。
下一秒視線恢複黑暗,耳邊是灼熱的呼吸,以及他的聲音:“别看,狼狽。”
悶哼一聲,疼痛蔓延,讓她眼尾泛着淚,在燕昱安看來有些搖搖欲墜,就像一碰就碎的貴重物品,有些舍不得。
“栀栀。”
萬裡無雲的黑夜裡,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喊着她的名字,帶着離别後的思念,晃動彰顯着被刻意壓抑住的欲望。
燕昱安咬着她的鎖骨,力道不大,有些酥癢。
他重新仰起頭,注視着少女。
很久之前孟期辭閑的無聊,問他為什麼見過那麼多張揚大方的女生,卻獨獨把目光停留在看着情緒寡淡的遊栀身上。
那時候的他隻是哼笑一聲,往後一靠,認真思考着這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問題。
愛是沒有理由的,她隻要站那裡,他就心甘情願為她赴湯蹈火,将一顆心完整掏給她。
非要說是什麼的話。
那就是她像崖邊石縫裡開出來的一朵花,迎着烈風,熾陽,暴雨而生,破碎而又堅強。
明明身處地獄,卻依舊保持善心不變,從未想過堕落。
或許他在高一那個烈陽下就已經栽了,隻不過後面才懵懵懂懂察覺。
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也沒有人教過他愛是什麼。
讓他将初戀的悸動扭曲成了厭惡。
“你還記得她轉來的第一天,你說我對她很兇麼?”燕昱安定定看着前面白牆,聲音很輕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