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在原陽機場落地,裴回便給溫以甯打了一個電話,但并沒有人接。他于是給她發微信消息,同樣沒有回音。
從機場打車前往徐青野的公寓,裴回又給溫以甯打了個電話,聽筒裡依然隻傳出冰冷的機械音。
外面下着雪,就在裴回想要放下手機的時候,他看到了溫以甯——
漫天飛雪之中,城市霓虹閃爍之下,溫以甯漫無目的而行,雙目無神,面色雪白,她沒有撐傘,雪花落在她的發上、眼睫上,而她仿若未覺。
裴回立刻停車。
第三次打溫以甯的電話,這一次,終于接通。
少女背對着他站在不遠處,他還沒開口,她帶着哭腔的嗓音先傳了過來:“裴回,我想你了。”
溫以甯的嗓音輕輕軟軟,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裴回喉嚨一堵,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擡起頭,溫以甯就安靜地站在他的前面,和他隔着漫天風雪,她拿着手機靠在耳邊,手指通紅,臉頰蒼白。
裴回的心上漲起潮,滿滿當當的心疼與憐惜溢出來,他終于開口,輕聲說道:“向後轉身。”
少女毫不猶豫地轉身,然後,撲進了他的懷裡。
溫以甯周身都沾染了風雪的冰冷,裴回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走了多久,他隻知道,在他不在身邊的日子裡,他的女孩受欺負了。
他心疼極了。
溫以甯其實并不是愛哭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覺得委屈的人,可在剛才,她突然覺得十分委屈——
為裴回感到委屈。
她的同學對當年之事一知半解,尚且如此,那麼,更多不明真相的人又是怎樣的呢?當年事件裡的當事人又是怎麼對他的呢?
裴回從沒有和她說過那些事,他一個人背負着所有走過來了。
可是,那明明不是他的錯,明明他什麼也沒有做,可他卻因此承受了多少冷言冷語,風刀霜劍?
溫以甯委屈極了。
雪落無聲,裴回像是能看懂她的心情,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緊緊地抱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以甯終于從一開始的失态裡冷靜下來,她慢吞吞地從裴回懷裡退出來。
裴回拉過溫以甯的雙手放在掌心捂着,接着,從身旁立着的行李箱裡翻出兩個暖寶寶撕開給她,最後,緊緊攥着她的手揣進他的大衣口袋裡。
溫以甯一直安安靜靜地看着他這一系列的動作,直到此刻,終于微微仰起臉,她一雙幹淨漂亮的眸子裡殘留着一點水色,嗓音乖軟地問他:“你怎麼過來了?”
溫以甯眼周殘留着一點紅,裴回擡起手,溫熱的指腹輕輕壓在她的眼角,眉眼溫柔:“不是說了,我會來看你。”
溫以甯看了眼他身旁的行李箱:“你一下飛機就過來了?”
裴回瞳仁漆黑,如烏沉沉的海,墜了星子:“因為想早點見到你。”
溫以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末了,忍不住再次埋進他的懷裡。
裴回失笑:“溫小姐,你是在和我撒嬌嗎?”
因為隔着衣服,溫以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的:“嗯,不可以嗎?”
“可以。”裴回擁住她,嗓音低沉又溫柔,“我不甚歡喜。”
風雪逐漸小了,雪花輕飄飄地落在傘面上。
傘下的兩個人溫存了半晌,裴回開口了:“甯甯,雖然我很想一直抱着你,但是,我有點餓了。”
溫以甯聽到這話,立刻從他懷裡仰起臉來:“你沒吃晚飯?”
“是啊。”裴回點頭,“你呢?”
溫以甯輕輕搖了搖頭:“我也還沒吃。”
剛才她生氣又傷心,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更别說和大家一起吃飯。
裴回唇角勾起,微微一笑:“所以,我們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溫以甯自然是願意。
裴回說道:“好久沒回來了,不知道我的女朋友有沒有什麼推薦的地方?”
溫以甯很少出來吃飯,不過,印象中,阮迎夏家裡酒店旗下有一家私房菜館她還挺喜歡的。
這間私房菜館坐落于江濱南路,是一間三層四合院,仿江南庭院設計,雅緻清幽。
溫以甯去之前先聯系了私房菜館的經理,所以,他們一下車,早已經等在門口的經理就迎了上來:“溫小姐,好久不見。”
經理并不是原陽本地人,但已經在原陽開私房菜館好多年,他眉目儒雅:“包廂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您二位随我來。”
經理為溫以甯準備的是一個二人座的包間,雖然是二人座,但包間卻并不小,裡面布置雅緻,梅瓶裡插着紅梅,還有一整面的玻璃窗,窗外竹林幽幽,流水潺潺。
經理拎起茶壺,一邊為溫以甯和裴回倒茶,一邊問道:“今天溫小姐想吃些什麼?”
這間私房菜館并沒有菜單,每日的菜品都根據主廚的心意而定。
溫以甯看向裴回,裴回表示由她決定就好,溫以甯想了想,問私房菜館經理:“有沒有可以很快上的菜?”
經理一愣,随即說道:“廚房煨了一鍋魚膠粥,現在端上來正好。鵝肝、乳鴿都有現成的,也可以立刻準備。”
經理:“另外,今天的鮑魚和龍蝦也很新鮮,溫小姐和您朋友也可以嘗嘗。”
溫以甯說道:“那就由徐經理您看着上吧。”
經理應是,很快退出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