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已經擺好了家政阿姨做好的晚飯。
易川伸手碰了碰盤子底部——已經冷了。
他将菜端回廚房加熱,随後與弟弟一起吃飯。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小男孩叽叽喳喳地一直找着哥哥聊天,易川語氣敷衍但還是句句回應着。
吃完飯後又是洗碗,折騰完後夜已深。
窗外一片漆黑,沒有月亮,暗得有些壓抑。
易川洗了澡躺上床,書包丢在椅子上,開也沒開過。
-
葉舒家。
飯桌上,隻有葉舒和葉舒母親兩名女性,葉舒父親不和兩人同桌,在客廳吃。
“你是不是瘦了?”葉舒母親仔細打量了葉舒說出這句話。
葉舒夾着菜,随口答道:“有嗎?我沒感覺。”
“你在學校别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分寸。”葉舒默默地扒着飯。
餘光瞥見,葉舒父親從客廳過來了,夾了幾個菜又面無表情地回了沙發上。
葉舒和母親早已見怪不怪,繼續兩人的談話。
葉舒的母親和父親自她年幼時便不合,分房睡并且持續冷戰,偶爾熱戰。
她仍然記得,她高中的時候正是兩人吵架的高峰時期,幾乎每個周末她回到家都會面對争執的兩人。
而那時的葉舒,隻能無助地用力扒開兩人,試圖讓情況變好一點。
可是因為她是“孩子”,沒有人聽她的,她也比不過男人的力氣。
她突然覺得,系統選擇她穿越到這時候,是否是一種懲罰。
……
夜晚。
葉舒坐在書桌前寫作業。
寫完一科作業後,她伸了伸懶腰,望見了書桌上的日記本。
想到什麼,葉舒拿起書包掏出了一本本子。
工作久了,職業病也有了,手裡沒記事的本子總覺得不安。
不過,這是本子暫時記錄的是易川的事。
她現在攻略易川毫無思路,若想要對這種不愛學習的學渣“對症下藥”,隻能從每日的接觸入手。
她對易川知之甚少,若不是那兩次的過往碎片,她對易川的印象可能還停留在原先玩世不恭的學渣上。
不論是家境、内心、愛好等等,這些她能看到的都太表面了,所以,隻能一點點記下他的喜好和習慣,并從他的言語和神情上找尋一些蛛絲馬迹。
昨日,她趁着易川離開教室時在複盤第二次過往碎片,結果,差點被進來的易川發現。
她當時遮掩得快,并借口是日記本。
為避免這種事再次發生,還是得做足準備。
夜漸深,房間外傳來說話聲。
葉舒側耳傾聽,是父母在對話。
她心下一陣緊張,急忙靠近門邊聽兩人對話。
兩人本來說話還算正常,隻是說話态度都很冰冷,然而對話來回沒幾回,話語又變了味,兩人之間的氣氛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我都不想說你——”
“我需要你說嗎!我不用你來管!”
葉舒父親語調上揚,并将不知是煙盒還是什麼東西猛地摔在桌上。
母親沉默了半晌,才又說話:“我還沒說幾句你就這樣......”
“你不用來指指點點的,你要是想來教育我就别說話!”
“好了,别吵了!”葉舒走出房間大喊,“一點小事也吵。”
兩人似是沒想到葉舒竟會出來制止他們,一時噤了聲。
然而,還沒過多久,父親就再次冷言冷語:“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覺。”
“人家也沒說錯,你這麼晚在這吵......”
不知是什麼戳父親什麼肺管子了,他頓時拍案而起,沖母親喊道:“我在跟你說話嗎?我在和葉舒說話,你一定要來跟我吵什麼!”
母親不滿地仰着臉,她受不住這氣,回怼道:“現在是你來跟我吵好不好......”
“大半夜你要來跟我吵是不是!你——”
“夠了,你們幹什麼!”葉舒出了房間,擋在母親身前,攔下男人劈頭蓋臉的怒言,“别吵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手。”
說完,他便直接撇開葉舒的身體。
葉舒未設防,也沒想到男人的力氣竟這麼大,被他甩在地面上。
她穿得是短褲,膝蓋摔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頓時感到疼痛難忍,她本能地驚叫出聲。
母親被男人的這番無情吓到,立刻蹲下身扶起葉舒。
她沖男人大喊道:“你幹什麼!女兒你都敢推!你下手那麼狠的你!!”
男人有些怔然,顯然也被現在的局面驚到,他的手在半空中顫了顫,随後又收了回去。
“……行了,不想和你們吵。葉舒你進房間,不要插手大人的事!”
話音剛落,男人便快步進了自己房間,客廳裡隻留下母親與她。
母親将葉舒拉起到沙發上,關切地問着她的腿有沒有事。
葉舒捂着還有些痛的膝蓋骨,搖了搖頭。
女人苦着臉望着葉舒,一臉埋怨,可眼裡的委屈還是讓她看了出來。
葉舒太了解了,她曾見過母親很多次這個神情。
母親:“你看,他又這樣,這次更過分。”
葉舒沒說話,隻是靜靜聽着母親訴苦,聽着母親說她在學校時,兩人的冷戰狀況。
每每葉舒安慰母親,不要再管他的臉色,不要再在意他的态度,可是母親總是不聽,隻是一味訴說着自己的委屈。
“我都是為了你啊,我不能和他分開,這對你不利。我是為你好,如果不是因為你,或許我會和他分開的。”
“那都是你們老一輩的思想。”
“你不懂!”
葉舒:“......”
她就知道。
每當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葉舒也沒辦法回什麼了,她隻能默默握住母親的手,然後靜靜地聽着她的訴述,時不時出聲寬慰她。
母親不會聽從她的建議,不會選擇分開,而父親也不會改變。
所以隻能這樣耗着,一直這樣耗着。
整個高中期間,兩人的關系就像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而她逃不開,也丢不了。
兩人一直耗到葉舒大學才分居,且僅是分居。
但這對于葉舒來說,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
……
直到淩晨兩點,葉舒的安撫才奏效,或者說,母親才訴說完,讓她回去睡覺。
夜晚的人間煙火早已散盡,城市陷入一片沉寂,隻留一輪彎月在夜空中隐隐綽綽。
葉舒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入睡。
意識模糊之時,系統的聲音在朦胧中響起:“進度三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