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在講題,平日桀骜不羁的易川竟難得那麼安靜地聽着江菱講題,畫面很和諧。
想起平時她給易川講題,還要做小伏低,看他的臉色。
果然,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就是不一樣。無論哪個時空,人的喜歡都不會變的。
葉舒回了教室,江菱也回了座位,又剩下她與易川兩人。
葉舒主動打破沉默,眉眼間帶着些笑意,問他:“剛剛那道題講完了?”
“嗯。”易川回答,聲音低沉。
葉舒注意到易川情緒不高,以她原來的經驗,易川有這種低氣壓的時候盡可能不要去打擾他,以免惹禍上身。所以葉舒沒有多問,隻是默默地把自己試卷遞給他,讓他自己看。
易川拿過她的試卷,随意地放在一邊。
葉舒望過去,随後發現了一本攤開的練習本——上面寫着“檢讨”兩個大字。
她記起來了。
上周,某節晚自習,她和易川在小聲讨論題目,王朗聽見後便轉頭來說自己也要聽。
三人拉鋸下結果被紀律委員發現并記了名字,每人一千字檢讨。
而易川因為之前多次沒寫過檢讨,數罪并罰,罰寫兩千字。
上周班主任親自找易川談話了,所以這檢讨肯定是要寫的了,再不寫的話怕是要叫家長了。
葉舒看着易川練習本上寥寥幾行字。
看來他不希望被叫家長。
葉舒回想起最後一次夢境中他的父母,他大概也是不想以這種形象被叫家長的。
“你在幹嘛?”葉舒主動詢問。
易川緩緩看向她,适才眼中的戾氣削減了少許,“老何要我交兩千字檢讨。”
聞言,葉舒來了興趣。
如果她幫了他,刷一波好感,他對她會不會更好一點?
如此想着,葉舒便對他說:“要不我幫你寫?”
易川:“?”
他擡起頭,對上葉舒的眼睛。
她目光裡并沒有任何憐憫和詢問的意思,好像隻是把這件事當作舉手之勞的小事。
易川皺了皺眉,别過臉,“不用,大不了不寫了。”
意料之中。
葉舒一改平常的态度,熱情道:“我幫你編,我可會編檢讨了,很快搞定。”
說着,葉舒便搶過他的練習本。
“我看看——‘我上周不應該與王朗講小話’。你就接着寫,‘猶記得,上周二的語文課,我因為一時鬼迷心竅和注意力不集中,然後被王朗吸引了注意力,與他講話’……”
易川被葉舒這副熱情的模樣弄得愣怔,頗為震驚地看着她。
“先道歉哪幾件事犯了錯,然後把犯的錯的事娓娓道來,哪一天、幹了什麼、為什麼、什麼注意力不集中等等,總之寫得自己渾身是錯、十分後悔。然後說對不起老師,不尊重老師;對不起同學,影響了同學;對不起班主任辛勤工作;對不起父母的關心操勞;對不起自己十幾年的努力等……最後發誓不會再犯。”
她講得天花亂墜,說得易川是一愣一愣的。
易川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搶過了練習本。
迎着葉舒不解的眼神,易川垂下眼睑,語氣微沉:“我自己來。”
最後,在葉舒的監督下,在距離晚自習開始前還有10分鐘時,易川寫完了檢讨。
……
王朗看着他倆合作完的檢讨咂舌:“葉舒,你這麼會寫檢讨啊,要不我以後檢讨你都幫我出主意呗。”
得來的自然是葉舒的白眼。
易川和王朗去班主任辦公室了,葉舒趁着沒人,眺望窗外,天空已暗下,街道路燈皆明亮,不遠處的馬路偶爾有汽車呼嘯而過。
其實高中那次,易川并沒有完成檢讨,被何老師遣散回家了。
那時,葉舒望着他離開,心裡還如同被割裂了一塊,空落落的。
現在想來那時未免太過幼稚。
還好,這次她終于不難受了。
-
王朗追着易川一起去辦公室交檢讨,兩人交完後才如釋重負地從辦公室裡出來。
“欸,”王朗手肘碰了碰易川手臂,“你說葉舒是不是喜歡你啊?”
易川瞳孔微顫,腳步一頓,皺着眉睨了一眼王朗。
王朗細細數着:“幫你寫檢讨還不夠意思啊?而且最近還老給你講題,對你态度也沒以前那麼差——”
易川眼神漸冷,頗為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易川:“你要是很閑的話,找個人去喜歡吧。”
王朗:“......”
王朗被噎了一下,随即又催促他道:“别扯開話題,問你有沒有感覺到啊?”
易川:“......”
“沒有,你想多了。”
易川果斷說完,便先一步回了教室。
王朗聽出他話語裡莫名的肯定,八卦之心冉冉升起,沖着他背影喊:“你咋那麼肯定?欸,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