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盯盯地看着葉舒的眼睛,眸深如墨,像是要把她這個人直直地刻在瞳孔裡,不讓她離開視線半步。
葉舒不免疑惑,将要開口,易川便生硬地移開了目光。
“沒有問題,便不能來找你嗎?”
他語氣冷淡,又開始“老本行”——揶揄陰陽。
“當然能啊,你經常沒事也來啊。”葉舒總覺得他此刻情緒不對,歪頭想去看他的神情,“怎麼了?”
易川沒說話,默默轉身,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東西,随後将東西遞了出去:“你的信。”
葉舒接過,看見是自己高一時曾寫的信,上面還寫着她的名字和先前的班級。
易川:“我和王朗一起去,順便幫你拿了。”
葉舒将信翻了個面,看着封口完好的信,開玩笑地說:“王朗沒偷看吧。”
“沒有。”轉瞬,易川又開口,“他本想看來着,給我搶過去了。”
聽到這,葉舒莞爾:“謝謝。”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嗯。”葉舒點了點頭,正欲回班,頭頂又傳來易川的聲音:
“葉舒。”
聞聲,葉舒擡眼看向他。
他唇瓣翕動,斟酌許久,才終于開口:
“你覺得,我考得上大學嗎?”
葉舒愣了一瞬,見他神色間有些憂傷,咧嘴一笑,鼓勵他道:“肯定考得上啊,而且還能考很不錯的大學。”
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自嘲苦澀:“這麼信我?”
“當然。”
舒緩的上課鈴倏然響起,打斷易川的欲言又止。
葉舒本想細問,卻見易川揮了揮手,輕聲念了句“上課吧”便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教室。
望着着他的背影,葉舒有些擔心,從剛剛的對話大概猜測,易川約莫是在高考的巨大壓力下焦慮了。
“葉舒,你進來不?”坐門口旁的同學搓着手向外面呆站着的葉舒喊。
明月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深紫色的天幕中,現下是深冬,夜間風大寒冷,每到晚自習便要将門關得嚴嚴實實,避免一絲寒風吹進室内。
寒風吹過,葉舒打了個寒顫,默默将自己的手縮回白色加絨外套裡。
“來了。”
-
冬日,寒假。
晴日下午,午後陽光透過淡色窗簾落在書桌的書頁上。
葉舒坐在書桌前寫作業。
門外又傳來父母對話的聲音。
葉舒無奈合上眼簾:别......
門外的二人一來一回,語氣越來越不善,父親為震懾,語調升高,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争吵。
葉舒趕緊出了房間,站在兩人中間試圖拉架。
卻不想,兩人都在氣頭上,三人扭作一團,推搡在一起。
“夠了!夠了!不要吵了!”葉舒紅着眼大叫着,卻無人理會她的聲音。
男女力量懸殊,但葉舒還是奮力一搏,一邊抵住父親,一邊推開母親,嘶啞地尖叫,妄圖喚醒兩人的理智:“不許吵了!!!你們幹什麼!!到底要怎麼樣!”
終于,吵架的兩人大抵是覺得吵下去也沒完,也不願再看見對方,就此打住。
葉舒父親陰沉着臉坐回沙發上,葉舒母親則進了房間,不願再看見某人惡心的臉色。
葉舒見狀正欲回房間,便聽見大門處響起了門鈴聲。
她走向玄關,打開大門,眼前便出現了葉珩的臉。
他對上葉舒的視線,神情有些緊張。
他平時臉上總帶着陽光開朗的笑意,如今這副模樣,估摸着剛剛聽見了家裡的争吵聲。
葉舒垂下眼睑,“進來吧。”
葉珩進了門,輕車熟路地脫了鞋,又換了副面孔,笑着向葉舒父親叫了聲好:“叔叔。”
葉舒父親沉沉地嗯了一聲,搭腔道:“找葉舒啊。”
他神态平靜,絲毫看不出剛與人吵架的怒意。
“對,我找她一起去學習。她成績好,我可以問她問題。”葉珩回答。
葉舒父親看了眼葉舒,又看回葉珩,點了點頭:“去吧,早點回來。”
說罷,他便從沙發上起身,去往玄關,換鞋出了門。
葉舒聽着關門的聲音,這才舒了口氣,收拾書本準備出門。
葉珩止住她收拾東西的手,神秘一笑:“不用帶書。”
葉舒:?
向母親道别後,葉舒随着葉珩離開了那壓抑的屋子。
出了門,葉舒一眼望見站在電梯口前的易川。
她錯愕了一瞬,不禁問道:“你把他叫來了?”
“是。”葉珩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笑容漸深,随即他俯身靠向葉舒耳邊,悄聲道,“他最近狀态不行,我帶他出來走走。”
葉舒皺眉,有些嫌棄他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但還是好奇問道:“他狀态不好?”
葉珩:“是啊,期末那段時間就不太對勁。整天魂不守舍的,球也不打,但也不見他學習。晚自習在睡覺或者發呆。前幾天我和他出門,随口問了他期末考得怎麼樣,他說年排掉了一百多名。”
“一百多名?!”葉舒驚訝。
雖說期末聯考确實有難度,但按照易川原來的成績,怎麼會突然起伏那麼大?
聽葉珩這麼一說,葉舒就聯想到一月前期末複習那段時間,易川古怪的情緒與話語。
二人走近易川後,皆會心地沒再提這事。
葉舒向易川微微彎唇,以示問好,随後便注意到易川看着自己的目光略含深意。
她欲開口詢問,易川便像個沒事人一眼移開了視線,似是有些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