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龍就是被表妹那“記吃不記打”的樣子給氣到了，才會在派出所辦完手續後獨自忿忿離場。那會兒薛蕾和男友正在另一處調解室内溝通，所以沒和樊欣打上照面。

“樊小姐你好……”

林龍正搜腸刮肚想着怎樣開啟這場談話，卻被來來往往的商戶給打斷了。

“借過，借過啊！”

“不好意思，請讓一讓……”

數碼城内商鋪林立，空間狹小，這頭林龍他們三人在聊着，那頭小梁還在接待幾位新到的客人，更顯擁擠，薛蕾見狀，便提議換個地方：

“這也差不多到飯點了，要不咱找家餐廳吃點東西，坐下來好好聊？小梁，想吃點啥，盡管說，姐給你帶啊。”

伴随着小哥一聲脆亮的“好嘞”，三人依次沿狹長的過道朝外走去。

林龍走在最後，微笑地看着樊欣圓潤的後腦勺，微微一笑。

想當初，因打架進了派出所的林龍隻覺事事不順，遇到樊欣的那一刻，不禁暗自感歎——或許攢下的運氣，都是為了遇見她吧？

奈何萍水相逢，他也不敢多想。後來，又在數碼城裡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他也像此時一樣，怔怔地看着那顆圓潤的後腦勺，發愁不知何時還有機會再見她。

但想到拳賽現場樊欣對那小男生的态度，林龍瞬間收斂了笑容，隻是他這一出出起伏變幻的内心戲，旁人壓根無從知曉。

***

根據林龍的推薦，一行人來到數碼城内一家新開業的西餐廳裡。

商城内的消費不算高，因而這所謂的西餐廳從裝修到菜品，也難免有點山寨的意味。

“牛排就蒜泥、大醬色拉、雞毛菜燴飯……看起來怪怪的，但好像還蠻好吃的樣子。”

薛蕾研究菜單的樣子顯得頗為認真，她當下的狀态很放松，但仍會時不時翻出手機看一看，似乎在焦慮地等待着誰的消息。

“這道菜聽着還蠻有詩意的——‘火山飄雪’，不曉得是個啥……”

“那是白糖拌西紅柿……樊小姐，喜歡啥盡管點。”

沒想到林龍看起來挺粗糙的樣子，對吃還挺有研究，聽他這麼說，樊欣趕緊表态：

“這頓飯，我請哈，是我有求于你們呢。蕾姐，你有沒有和林先生介紹過我們這個項目的情況呀？”

聽到樊欣的話，薛蕾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麼客氣？什麼‘樊小姐’、‘林先生’的，聽上去好尬啊！項目的事，我稍微提了一下，因為你們團隊的具體信息我也還不太了解。哥，你有啥想問的麼？”

“小蕾剛說了樊小姐……咳咳……樊……”

“蕾姐他們喊我欣子，你喊我欣子或者樊欣都可以的。”

“好的，聽說你們的團隊裡現在有準博士，還有在發明比賽中獲獎的同學，那我能不能……能不能看看團隊成員的照片？”

樊欣設想過林龍可能會提的各種條件或是想了解的問題，卻沒考慮過這一種——難道他在加入團隊前，還得挑挑面相、再看看眼緣？

徐可可的照片自然是沒問題，樊欣的手機裡就有不少對方“積極參與”的合影，哪怕自拍時，這學姐也可能突然加入進來，在一旁做個鬼臉或是擺些奇奇怪怪的手勢；但鄭虔的照片，樊欣還真沒有，他的朋友圈裡也沒發過自己的照片。

“這位是徐可可學姐，準備攻讀傳播心理學方向的博士；還有一位成員叫鄭虔，‘虔誠’的‘虔’，他是電子信息工程專業的，擅長軟件技術，但我們也是剛認識，還沒有他的照片……”

樊欣舉着手機，探身向坐在正對面的林龍展示起可可的照片，她還特意選了張看起來比較端莊的。提到鄭虔時，薛蕾想起來了什麼，一邊滑動着手機屏幕一邊說道：

“是在省裡發明大賽獲獎的那個‘鄭虔’吧？學校官網前陣子發過關于他的報道，我來找找……哥你也真是的，别的不問，偏偏要看什麼照片……”

薛蕾嘴上抱怨着，手裡的動作卻也沒停下，總算是為林龍找到了鄭虔的照片。雖說獲獎喜報上的照片經過了精修，但還是能看出黑皮小胖子的特征和輪廓，林龍旋即滿意地點點頭：

“我沒有問題了，我參加。樊小姐……樊欣你的沙拉是不是涼了？我去幫你重新點一份，你們還有什麼想加的菜麼？”

沒錯，這家西餐廳的沙拉竟然是熱食，這很怪，但遠遠沒有林龍當下的反應奇怪，樊欣和薛蕾面面相觑：

“這……這就确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