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兩人一見如故,從她身上感受到的,是尚思年在家裡不曾感受過的溫暖和愛護。靳夢然自小在孤兒院長大,雖然之後被人收養,但還是改不了照顧人的習慣。而每每聽到她訴說自己一生之志向與抱負,尚思年總會為之感動佩服,因此也決心成為一名記者,将天下可傳之事,通播于天下。
站了許久,風吹在身上仿佛都不覺得冷,沒有什麼是可以以一條無辜的生命為代價的,尚思年心裡暗暗發誓,就算是拼盡全力,也要還摯友一個公道。
回到家中,張媽上前接過尚思年的外衣道:“三小姐回來了,廚房還熱着湯,要喝點暖暖身子嗎?”
尚思年笑道,“謝謝張媽,不過我在外邊吃了。”随即又覺奇怪,“是大哥回來了嗎?” 父親母親最近去南方了,這麼晚還熱着飯,很可能是一年到頭不見蹤影的大哥回家來了。
張媽點點頭,“嗯,大少爺說今晚到家。”
尚思年了然,不再言語便上了樓。
尚家在上海也算名門了,從祖上便開始從商,過去被人瞧不起,但到了如今不和平的年代,憑借殷實的家底和軍閥合作的關系,也成了人人敬畏三分的存在。
大哥子承父業,手腕強硬,接過本家生意幾年,便将商業交易擴大了一倍,還投資了洋行,和各路政治角色也多有交涉。而二哥醉心音樂繪畫,目前還在翡冷翠進修學業。大姐走的早,當年和外國人私奔為家族不容,結果客死他鄉,大姐夫倒是每年都會寄好多東西回來,隻是全都被棄之如敝履。
二姐是大哥為和軍閥籠絡關系的犧牲品,現在是在上海人人敬畏的軍閥夫人。而尚思年,想到自己,不禁慶幸自己出生的晚,起碼目前沒有被當做交易的資本,成為記者一方面是人生之理想,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未來不受家裡控制,但是想想幾月前的報社風波,自己又何嘗不是處處受到家裡的限制。
一天内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尚思年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夢中沒有靳夢然,卻夢到了自己在英國留學的場景。
“你知道這棵樹的故事嗎?這可是著名大科學家牛頓發現引力的那顆蘋果樹.....所以你.......”
話語随風而逝,漸漸聽不清,隻記得那天倫敦的天很藍,但自己為何卻有說不出的憋屈呢.....記不清了......
第二天醒來,想起昨晚夢中的人,尚思年直呼了好幾聲晦氣,走下樓時天才微微亮,她輕聲輕腳的離開了家,涼風襲來,胸口的沉悶才随着風被吹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