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覓去,左邊牆根裡居然長着一株植物。
石室暗,之前他們都沒注意。
說是植物卻無葉,隻是一叢膝高的枯藤,近看藤身布滿尖刺,藤上孤零零結着個龍眼大小的紅果。
說話聲正是從那顆紅果傳來。
風宿恒呵一聲:“一個果子,也認識我母後?”
紅果嗓音沙啞,像受過百年搓磨:“大容先祖将我植在此處,受曆代皇後照料,豈容你個娃娃小觑。”
“失敬。”風宿恒蹲下細看:“前輩是?”
“小女娃适才以為說明書小老弟可答世間萬物,大錯特錯,得求我百答果!吃了我,世上沒有答案不可得。”
“百答果?”風宿恒語氣波動,壓低身托起果子細瞧:“可是《上武神經》中記載的,六十年長一寸藤,六十年結一次果,天下隻此一株的窺天覓世百答果?”
“有點見識。”
“前輩真能解答一切疑問?”
“大到國道世運人壽幾何,下到姑娘家痣在大腿還是小腿,知無不言。你家先祖當年不就吃了我,得一解答,就此立下大容某個傳統?”
風宿恒:“能否透露一二?”
“天機不可洩漏!”百答果哼:“你隻需知曉大容先祖當年開解心頭疑惑,開創大容,保此地百年壽祚即可。”
風宿恒用手撥弄一下果子,語含希冀:“前輩目下成熟可用?”
“欲知全貌還需五年,如今吃下八九不離十。但隻能一問,多了,再等六十載。”
風宿恒還待再問,就見邊上女子欲言又止。
聽到現在,栖真面色幾變,很有些激動難耐。
隻要吃下果子,她連日來心心念念的答案,豈非近在眼前?
可世人汲汲營營,或求升官發财,或求神功蓋世,或求美滿姻緣,或求子嗣綿延,無論哪項得一點撥,夙願得嘗,人生已然開挂。
誘惑太大!她不确定太子會否将機會讓與。
兩人視線掃過彼此,一時都不出聲。
栖真心下一沉。
若此時兩人所求一緻,當無二話,不在一處才會沉默。難道太子并不完全相信關于三皇子的說辭,亦或别有所求?
終是果子對風宿恒道:“小娃,我知你想問什麼,可我答不了。”
風宿恒動容:“前輩适才說……”
果子打斷他:“我确有窺天覓世之能,窺的是這個天下,覓的是這個世道。困擾你的疑問超然太過,縱使吃下我也答不了。”
燃起的希望又被澆滅,風宿恒微微歎氣,指着身邊的沈蘭珍:“她心頭所疑,前輩可否解答?”
“可。”
風宿恒道聲失敬,果斷摘下紅果。
栖真接過時感激地看了眼風宿恒,也向手中告罪,入嘴嚼了兩口,果子味道沉滞苦澀,她強自咽下。
片刻,隻覺眼前閃過白光,像拉了幕布的電影,一幕幕景象在眼前閃現。
興許她所求并不如何難答,幾幕過後便告終結。白光啪得消失,眼前又是昏暗石室。栖真晃了晃腦袋,就聽太子問:“怎樣?”
栖真忍着心悸,一五一十道出所見。
風宿恒聽後卻道:“難辦。”
兩人相顧無言。這次他們心意一緻,都覺棘手,一時不知如何後續。
又查探一番石室,再無任何遺留之物,也沒找到通往其他處的暗道,看來異度密室就這麼點地方。
進來全虧太子誤打誤撞,如今門又嚴絲合縫,想出去得找到新的觸發條件才行。
風宿恒拍了拍說明書:“怎麼出去?”
拍了三次,書懶洋洋回:“不告訴你。”
大砍刀:“關他們在此有意思嗎?”
說明書:“我樂意。”
大砍刀:“行,千金難買你樂意。”
風宿恒帶栖真回入口處,想看看有無機關,可細摸一遍一無所獲,耳聽得石室裡兩個老東西又在吵嘴。
一個說:“絕非那種關系。”
另一個:“關個一年半載就是了。”
一個又說:“生出小娃娃咋整?”
另一個說:“不更有趣?”
風宿恒一個字都不想多聽,大步流星回去石室,語氣不善:“你倆誰更厲害?”
說明書:“我!”
大砍刀:“自然是我!”
“一試便知。”風宿恒一手拿起說明書,一手操起大砍刀:“究竟書擋得了刀,還是刀砍得了書。”說罷轉個刀花,作勢對書砍下。
兩物連連阻止,對始作俑者一頓狂罵。
說明書:“比鄰百年,你敢破壞我們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