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别說,周景之這厮平時沒啥用,這個時候倒是還能幫點忙。
來到前廳,黎半夏發現來了好幾個吊唁的人,雖然臉生,但是起碼讓場面不至于太冷清。
周景之正招待着他們,寒風淩冽,他穿着一身白,顯得愈發單薄。
黎半夏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到他時不時輕咳一聲,想到他那身子骨,黎半夏替他捏了把汗。
“夫人來了。”周景之轉身看到了黎半夏,立馬朝她颔首,然後給她介紹來賓。
“這位是齊員外,祖籍荊州,說起來,與大伯母還是同鄉。”
“這位是劉朝奉,祖父在蜀地任職時,時常請他過府裁衣。”
“這位是羅公子,大伯父從京城往返揚州時,常與他同行。”
……
黎半夏一一見禮,心裡卻泛起了嘀咕。
來的都是商戶,且都是外地的,恐怕消息不那麼靈通,還不知道黎家遭難的事。
這看上去,怎麼這麼像是被人诓來的呢?
黎半夏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周景之一眼。
“夫人這般看着我做什麼?”周景之問道。
黎半夏:“這些人是哪來的?”
周景之:“方才我不是一一與夫人介紹過了?齊員外來自荊州,劉……”
黎半夏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我不是問的這個。”
周景之:“那夫人問的是?”
黎半夏:“這些人是你請來的?”
周景之:“不是。”
黎半夏皺了皺眉,不是周景之請來的?那是誰?突然又眉心一跳,想到周景之這問一句答一句的性子,立馬又明白過來了。
黎半夏:“這些人過來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周景之這才松了口:“我隻是派人把消息透露給他們,并未請他們過來。”
雖然周景之說得輕巧,但是黎半夏知道這實施起來不容易,這些人雖然不是什麼權貴。但也不是瞎找的,要麼是大伯母的同鄉,要麼與祖父或大伯父有淵源。
而且這些人都來了京城,并且是剛來京城,否則肯定會知道黎府被抄家的消息,便不會過來了。
這些苛刻的條件篩選下來,還能請來這些人撐場面,屬實不易。
“多謝郎君。”
黎半夏朝他緻謝,周景之做下這些,原本是很讓她感動的,偏偏他這問一句答一句的态度,生生讓黎半夏的感動折減了不少。
在黎半夏生活的二十一世紀,發展出了許多号稱“人工智能”的“人工智障”。
比如她家那個号稱可以語音控制的電視機,是倒裝句的噩夢,黎半夏對她發語音指令:
“我要看蛋仔派對,XX解說的。”
這個人工智障會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然後黎半夏改成:
“我要看XX解說的蛋仔派對!”
這個人工智障就能找到了——已為你精心挑選了以下視頻,請注意查收哦。
這周景之就像個人工智障,跟他說話,要麼被他急死,要麼被他氣死!
“夫人這是怎麼了?”察覺到黎半夏的視線越來越奇怪,周景之忍不住問道。
怎麼了?這個人工智障居然還問她怎麼了!
“郎君這問一句答一句的性子,是想要把人急死?”
周景之一愣,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話。
黎半夏沒理他,轉身就走。
周景之卻追了上來。
“夫人見諒。”周景之歎了一口氣道:“我自幼如此,若是夫人不喜,我以後盡量改。”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人工智障居然說以後要盡量改。
黎半夏有些詫異地回過頭,實在沒料到周景之竟會這般說。最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雖然周景之說話向來溫和,但是黎半夏瞧得出來,他是個挺有傲氣的性子。
“怎麼了?”
正說着,外頭又進來幾人,定生朝這邊揚聲道:“公子,來賓客了。”
周景之點了點頭:“夫人,我先去迎一迎,夫人再去歇一會。”
黎半夏卻覺得稀奇,周景之這身子骨撐得住?
黎半夏:“郎君昨晚沒睡吧?”
“沒。”周景之搖頭。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白天已經提前補足了睡眠。”
說完,周景之細細地觀察黎半夏的反應,這一次,他可不是問一句答一句了吧?
黎半夏點了點頭,一擡眼,卻發現周景之正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
啥意思?是要自己誇他一句未雨綢缪?
黎半夏一臉困惑,然後看到周景之臉上的期待也逐漸變成了困惑。
倆人各自轉身,卻又忍不住各自回頭。
黎半夏實在受不了周景之這眼巴巴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道:“如此甚好,多謝郎君了。”
周景之的眼睛亮了亮,“夫人不必言謝,不過是踐行對夫人的承諾而已。”
啥啊這是?黎半夏愈發困惑了,她這是觸發了什麼神奇指令不成。
果然是人工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