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之表示既然事關他夫人,他沒什麼不能聽的,狗皮膏藥一般跟了上來。
柳夫人暗自懊惱,卻拿他沒法子,隻能見機行事。
到一處院落外頭,柳夫人終于停住了腳步。
已順利到了計劃的地點,隻是周景之緊随其後,這是原計劃沒有的情形。
“穿過這片竹林便是一處馴馬場,許多郎君在那賽馬。”柳夫人含笑道:“周郎君不如也去瞧瞧。”
周景之攤了攤手:“柳夫人說笑了,我這身子骨像是能騎馬的嗎?”
柳夫人尴尬一笑,實在沒法支開周景之,她琢磨着計劃是否要擱置。
她朝竹林的一處角落看去,卻見姜念芙一臉不滿地瞪着她,眼底滿是催促之意。
這個姜念芙向來刁蠻不講理,若是惹急了她,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柳夫人無奈,隻能硬着頭皮開啟計劃。
“周夫人,我再次為我家夫君反悔一事緻歉。”
黎半夏心道,走這麼大老遠,扭捏了這大半天,就為了說這句話?這句道歉到底有多見不得人,得這般避人?
“若為此事,柳夫人大可不必。柳大人已經在大庭廣衆之下緻過歉了。”
大庭廣衆四個字,黎半夏加了重音。
柳夫人裝作沒聽出來她語氣裡的諷刺之意,點了點頭:“當時時間緊迫,隻來得及匆匆訴以隻言片語,未曾細說,實在是失禮。”
她指了指院門道,“眼下剛好都有空,我夫君在裡面備了薄酒小菜賠罪,周夫人若是不嫌棄,進去喝一杯?”
黎半夏皺了皺眉:“柳太傅在裡面?他不是回老家了辦事了嗎?”
柳夫人一臉驚訝地張了張嘴:“他是這麼跟你說的?這可真是……即便要出言反悔,也不該編如此謊話欺瞞周夫人才是。”
黎半夏挑了挑眉:“柳夫人言下之意,柳太傅之前說有要事要回老家竟是诓我的?”
她一臉歉意地笑笑:“此事确實是我夫君失禮。如此,便更應該跟夫人好好賠禮道歉了。周夫人,請吧。”
見黎半夏沒動,她又道:“怎麼?夫人是惱我們夫妻二人?不願給面子了?”
黎半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哪是給面子啊,這搞不好是要送命吧?
黎半夏猜到這院子裡有什麼陷阱,自然不願進,周景之卻走了過來。
“既是柳太傅相邀,我代拙荊進去便是。”
黎半夏吓了一跳,連忙拉住他,壓低聲音道:“你進去做什麼,擺明了裡面有陷阱,你還往裡面闖?”
周景之朝她笑了一下:“夫人這般關心我,我很感動。還請夫人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然後,他一臉成竹在胸走了進去。
黎半夏:“……”
這位大哥這麼莽的嗎?
柳夫人一看這架勢,也驚得不輕,一雙眼睛瞪得銅鈴一般。
“柳夫人,這院子裡面的人當真是柳太傅?”黎半夏一臉狐疑道。
周景之這一進去,計劃完全亂了套。
柳夫人正在和隐在暗處的姜念芙對眼神,冷不防黎半夏湊過來,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這……周夫人方才說什麼來着?”
姜念芙躲在一旁的竹林裡笑嘻嘻地準備看戲,結果黎半夏沒進院子,反而是周景之進去了,把她吓得不輕。
她和柳夫人對眼神比手勢,起初還好,後來柳夫人整張臉五官亂飛,可把姜念芙氣壞了。
這個柳夫人,不會是想反水吧?
想到理國公府那個管家力大無窮,周郎君弱不禁風,若是那個管家真的對周郎君怎麼樣……
姜念芙不敢再想,咬了咬唇,領着兩個壯實的婆子便從另一道門闖了進去。
“快把那老管家轟出去!”
一進門,便見到了惡狼一般的老管家,姜念芙掩着口鼻,朝那老管家啐了一口。那老管家雖中了迷情香,卻還沒完全失智,見到姜念芙後遲疑了一會。
“郡……郡主……”
“滾開!滾出去!”
姜念芙一臉厭惡,見那老管家不動,姜念芙朝旁邊的婆子道:“你們倆把他趕出去。”
倆婆子不敢遲疑,一左一右将老管家拽了出去。
拖了一段路,倆婆子筋疲力盡,氣喘籲籲。那老管家雖面色潮紅,卻愈發精神,随手抓住一個婆子,往一旁的假山洞裡拖了過去。
“哎,不要,救我!”那婆子一臉惶恐,伸手朝另一個婆子求救。
另一個婆子吓得不輕,猶豫了一會才期期艾艾伸手去拉,卻被那老管家反手拉了過去。
“啊……救我!”
之前的婆子得以脫身,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全然顧不得身後的求救聲。
笑話,這個老管家名聲在外,落在他手裡不死也得殘,她才不會這麼傻,再送上門去!
——
姜念芙往前走了兩步,便見到了周景之。
“周郎君……”姜念芙咬了咬唇,一雙眼睛楚楚動人。
周景之卻瞪大眼睛,像見到了鬼一般,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