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半夏看着眼前的兩位女子,一老一少,長得極為相似,似乎是母女。
其中年輕的那位黎半夏曾經見過一次,正是那日在大嘴包子鋪外面,和陳大嘴打鬧的朱姑娘。
“聽聞黎家大夫人過世,特來緻哀。”朱姑娘福了福身道:“不請自來,隻望夫人莫要怪罪才好。”
黎半夏:“朱姑娘客氣了。你們此刻能來,這雪中送炭的情誼,我們該跪迎才是。”
朱玉翠眨巴着眼睛,有些驚訝道:“夫人知道我?”
黎半夏:“曾在大嘴包子鋪外面,見過朱姑娘一回。”
朱玉翠點了點頭:“夫人好記性,見過一面夫人便記住我了。”
她頓了頓又道:“夫人既知道我,可還知道我娘?”
說話間,她朝身邊的人指了指。
黎半夏暗道這倆人果然是母女,順着朱姑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那位夫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眼底複雜的情緒都快要溢出來了。
黎半夏記得,周景之提起過,這位朱姑娘的母親是清河公主的陪嫁丫鬟。
所以這位夫人見了她這般激動,一定是因為她與這位夫人的舊主——清河公主長得很像吧。
“這位夫人我不曾見過。”黎半夏道:“不過朱姑娘與這位夫人生得極像,雖是頭一次見面,卻也覺得倍感親切。”
不知道這番話是哪一句戳中了這位夫人,她的情緒愈發激動。隻見她眼眶裡有水光閃現,雖及時掩住嘴,卻還是沒忍住哽咽出聲。
“我……夫人……”
最後竟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還是朱玉翠趕緊找補了一句圓了場,“夫人這裡的喪事布置極為眼熟,讓我娘想起了一位故人。”
黎半夏:“原來如此。”
朱玉翠:“娘,咱們先去靈前祭拜吧。”
那位夫人點了點頭,到了靈前,眼淚竟是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過了好一會,這位夫人才稍微緩過來,擦了擦眼淚,站起身,朝黎半夏走了過來。
“方才失态,讓您見笑了。”
黎半夏:“怎麼會。夫人客氣了。”
“什麼夫人不夫人的,您若是不介意,便叫我朱姨吧。”
“朱姨,随我去前廳歇一會?”
黎半夏有些意外,這對母女竟都姓朱?
臨走前,朱玉翠倒是提了一嘴:“我父親是多彌人,我随母姓。”
黎半夏點了點頭,也對,多彌人的姓氏與大淵鮮少有重疊的,之前還疑惑為何朱姑娘是多彌人,卻是大淵朝的姓氏。
原來是随母姓。
看着朱氏母女倆的背影,黎半夏卻想起另一樁事情來。
祖父說周景之也是多彌人,可周姓卻是大淵的姓氏,且是國姓。之前黎半夏覺得是周景之騙了自己,用了化名。如今想來,興許他也是随母姓。隻是,像祖父所說,他是多彌王爺,王爺能随母姓嗎?
正想着呢,正主便竄到了她面前。
“夫人在想什麼?”周景之看向她,問道。
“想你。”
黎半夏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話音落地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秋梨與定生都是一愣,然後都有些束手無策,慌不擇路便退下了,還貼心地掩上了門。留給了黎半夏與周景之獨處空間。
黎半夏:“……”
不是,她其實是想說,她在想周景之的姓氏真是假,結果不耐煩多說,一省略便變成這樣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半夏原本想解釋,卻見周景之耳根泛紅,那抹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脖子與兩頰上蔓延。
他眼睛亮得驚人,盯着黎半夏道:“哦。”
哦什麼哦啊!
黎半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這人這麼煩人,怎麼會弄成這個局面。
“周景之,我是想問你一些情況,不是想……”
想你二字終究說不出口,黎半夏頓了頓含糊地一帶而過,道:“明白吧?”
周景之:“明白明白!”
他答得很快,臉卻更紅了,黎半夏一時不确定,他究竟明白了沒有。
“不知夫人想問我什麼。”他輕咳一聲,略偏過頭,似有些不習慣。下一瞬,卻又還是擡眼直視着黎半夏,以示真誠。
他的眼睛愈發亮了,道:“我雖忙着招待賓客,閑時也會……想夫人。”
“……”
黎半夏隻覺得臉頰微燙,臉也不争氣地紅了。
“我不是想問這個!”黎半夏沒好氣道:“我是想問你,你娘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