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半夏和周景之并肩進了汝王府,在下人的帶領下,進了前廳。
正上首,汝王爺端坐在主座,不怒自威,氣場十足。
黎半夏不敢怠慢,行了全禮。
“民女黎半夏給汝王殿下請安。”
周景之眼神閃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來。
“草民周景之給汝王殿下請安。”
汝王擡了擡手:“免禮免禮。”
黎半夏将準備好的拜禮送了上去,“略備薄禮,還請殿下莫要嫌棄才好。”
雖然周景之先前說得斬釘截鐵,黎半夏還是有幾分存疑,将那枚點翠金簪放在了最後最不起眼的位置。
汝王随手翻了幾樣看了看,“周夫人有心了。”
最後視線掃向那枚點翠金簪時,眼底露出驚愕之色。
黎半夏一看汝王這臉色,心裡便知道自己失策了,怎麼就聽了周景之的鬼話。偌大的汝王府,一個女主子都沒有,她怎麼就信了邪,送了這枚金簪過來?
“呀,這簪子……”
黎半夏正要找補幾句,卻聽周景之捂着唇,猛地咳了一聲。
汝王有些關切地看了過去,倆人對視了一眼。
汝王笑着拿起了簪子:“這簪子不錯。瞧着不像是鋪子裡的手藝,是自己親手做的吧?”
他邊說邊往周景之看去:“真是有心了,這點翠制作繁瑣,想必花費了不少心血,先要……”
話還沒說完,便見周景之蹙着眉,以手掩唇,又是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汝王一愣,又拿起那枚金簪細瞧了一眼,立馬改了口。
“但是,這簪子做工稍顯粗陋,翠羽色彩也稍呆闆。不過無妨,夫人的心意我明了,讓府中的工匠拆了重新制作便是。”
這一番話态度幾經轉折,聽得黎半夏一愣一愣的。
不過,後面的結果是好的,這便夠了。說來,周景之的情報倒是沒有錯。
喝了半盞茶,黎半夏表明來意。
“汝王殿下,民女此番前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汝王放下茶盞看了過來:“你說。”
黎半夏有些沒底氣,硬着頭皮問道:“殿下知曉,我大伯母殡天。不知汝王殿下可否願意屈尊來喪禮上當點主官?”
汝王:“何時出殡?”
黎半夏:“後日。”
汝王撫了撫胡須,道:“後日我恰好有空。”
黎半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汝王,他這是答應了?就這麼簡單?就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多謝汝王殿下。”
黎半夏沒忍住眼圈一紅,在外碰壁的時候都沒紅過眼,遇到這般善意,卻讓她繃不住了。
她剛準備跪下行全禮謝過,卻被汝王制止了。
“不必多禮,舉手之勞而已。”汝王笑了一下:“府裡來了新廚子,正巧,你們夫婦二人留下來用晚膳,評評新廚子的手藝。”
“這……”
在汝王府用膳不在黎半夏的計劃内,不過汝王殿下應得這般利落,她也不好拒絕。
況且,在汝王府用膳,這也是殊榮了。
“多謝汝王殿下擡愛。”
——
飯食擺在了正廳,黎半夏一上飯桌頓時驚呆了。
膳食特别豐盛,光是魚就搞了好幾碗,每個碗裡還是不同的做法。清蒸、紅燒、油焖,鮮煮……應有盡有。
周景之也驚呆了,看了看飯桌,又擡眼瞥了汝王一眼,垂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汝王卻搓着手,一臉的紅光滿面。
“來!”汝王指了指黎半夏面前的那道花炊鹌子,道:“周夫人試試這道花炊鹌子,看和不合口味。”
花炊鹌子是黎半夏的最愛,她夾起一塊嘗了起來,入口鮮嫩,肉質香而不膩。
“當真是美味!”黎半夏忍不住贊道。
汝王撫着胡須點頭,又看向周景之,眼神一閃道:“郎君不妨試試這些魚?”
不待周景之反應,黎半夏想起來,這人是多彌人,多彌人不吃魚的。
“汝王殿下見諒。”黎半夏放下筷子道:“他……我家夫君不吃魚的。”
周景之伸向魚肉的筷子一頓,立馬收了回來。他側頭看向黎半夏:“我家夫人說得對,還望汝王爺見諒。”
汝王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的魚,又擡頭看向周景之,那眼神,仿佛見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