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美味的魚肉,竟是不能吃?你确定?”
周景之輕咳了一聲:“讓王爺失望了,實在是抱歉。”
汝王爺瞪了他一眼,終究沒再堅持。
“罷了。我那孫子倒是喜歡吃魚,可惜啊,不提也罷。”
黎半夏猜測汝王是觸景生情了,趕忙寬慰道:“汝王殿下切莫傷心過度,世子爺定能逢兇化吉的。”
“借你吉言了。”汝王又瞥了周景之一眼,眼神幽怨。
周景之倒了一杯酒,朝汝王舉杯:“多謝殿下出手相幫。”
汝王也舉起酒杯,與他在空中碰了一下杯,“無妨,就當替我那孫子積福吧。”
周景之握着酒杯的手一頓,随即又恢複了動作,他将酒杯送至嘴邊,一飲而盡。
黎半夏吓了一跳,這病秧子又開始莽了?
“你身子不好,慢點喝。”黎半夏忍不住道。
汝王也吓了一跳,擰着眉道:“不能喝别逞能,聽你夫人的沒壞處!”
周景之:“是。”
黎半夏瞧得出來,這位汝王是一個真性情的人。她看了汝王一眼,試探地問道:“聽說今日百官在議太子妃之事。”
汝王也沒藏着掖着,點了點頭,直言道:“你那七姐姐着實不成器,如今誰也救不了她。”
黎半夏倒也不意外,又打量了汝王一眼,問道:“不知如今可有決斷,會如何處置?”
汝王擡眼看向她:“你是想問,你那七姐姐是會被休還是被貶吧?”
對方問得直白,黎半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是。”
“暫時還未下決斷。不過,滿朝文武百官,無一人為她求情。”汝王道:“柳太傅沒有,本王亦沒有。”
“我知道了。”黎半夏點頭:“多謝王爺告知。”
似是想到了什麼,黎半夏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今日柳太傅也在?”
柳太傅先前跟她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回祖宅,所以才不得已反悔。柳太傅祖宅在徽州,沒有半個月是走不了一個來回的。可是聽汝王的意思,他今日出現在宮裡。
那麼,柳太傅說要回祖宅的話竟是托詞而已?
“他在。”汝王點了點頭。
看出來黎半夏的眼神有異,汝王猜出了黎半夏有所誤會,但是柳太傅今日的表現他着實瞧不上,也懶得替他解釋。
“哦。”黎半夏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随即又恢複正常。
罷了,非親非故的,是她強求了。
汝王看了她一眼道:“周夫人是在憂心太子妃被廢後,你與黎家衆人的處境艱難?”
黎半夏坦坦蕩蕩地點了頭:“正是。”
汝王:“周夫人不必過于憂心,雖然太子妃被廢已成定局,但是鑒于夫人孝義之舉,皇上已經決定給夫人賜封号。”
黎半夏驚呆了,實在沒想到竟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驚了一會後,黎半夏反應過來了。這可不是天上掉餡餅,這肯定是有人替她謀劃,替她求來的!
至于替她謀劃的人,黎半夏想了一圈,竟發覺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眼前這位汝王殿下。
何德何能,讓汝王這般維護她。
黎半夏撲通一聲跪下,一臉感激地看着汝王:“多謝王爺替民女仗義執言,民女無以為報。”
周景之也跟着跪了下來,鄭重地拱手道:“王爺大恩,我與夫人銘記于心。”
汝王看着并肩跪在地上的一雙人,眼神有些微妙,“不必多禮,若是不介意,你們夫婦二人便喚我祖父吧。”
這話太出人意料,黎半夏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拒絕了。
“王爺擡愛,民女感激不盡,隻是……民女有自己的祖父。”
話一說完,黎半夏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一擡眼,發現汝王面上滿是愕然之色,心裡愈發後悔。
汝王這般幫她,又這般擡舉她,一聲祖父而已,有什麼不能喚的呢?況且,這可是她實打實的高攀了。汝王提這個要求,想必是想念那個生死未蔔的世子爺了,自己怎麼就這般生硬地拒絕了呢?
周景之看了黎半夏一眼,又瞥了一眼汝王,幫腔道:“王爺莫要怪罪,夫人遭逢抄家之難,如今祖父與衆多親人尚在牢中,我們未能替他們洗刷冤屈,反而認了别的……祖父,難免讓獄中的祖父與親人寒心。還望王爺體諒拙荊的難處。”
黎半夏有些意外,啧,這個病秧子腦子倒是轉得挺快!
汝王目光幽幽地盯着周景之,“罷了,是我考慮不周。起來吧,飯菜都涼了。”
倆人這才起了身。
黎半夏問道:“敢問王爺,世子爺如今還是毫無音訊嗎?當日事發時是什麼情況。”
汝王斜了周景之一眼,頗有些陰陽怪氣道:“不提也罷。我在這操心,他指不定在哪逍遙呢。他那個兔崽子,可不比周夫人對祖父感情深重,他:說不定早就把我這個祖父給忘了,美滋滋認了旁的祖父呢!”
周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