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半夏瞅着姜太後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雖然是大膽了些,可是論起來,大伯母是太子殿下的嶽母。雖然七姐姐不妥當,丢了太子妃之位,可是之前與太子殿下的一番姻緣也是确确實實存在的。”
姜太後盯着她看了許久,眼底閃過幾分思慮。
黎半夏又道:“說起來,已确定是由汝王殿下擔任點主官,細究起來,除了太子殿下,誰有配得上傧相呢?”
這話似是戳中了姜太後心中的某處,她眼神一凝,竟是松口應了。
“罷了。便依你所言吧,哀家回頭給太子下一道口谕。”
“多謝太後。”
終于達成所願,黎半夏心裡卻隐約有些悲涼。其實,若不是黎家遭人陷害,憑丞相府大夫人的身份,大伯母的喪禮,由太子殿下這個女婿來當傧相又有何稀奇?
“行了。”
太後敷衍地擺擺手,本想說你該知足了吧,沒成想黎半夏竟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太後娘娘,民女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姜太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眯了眯眼睛,道:“黎氏!你莫要得寸進尺!”
——
姜太後又硬着頭皮與黎半夏拉扯了好一陣,耳邊終于傳來了宮人的禀報。
“禀太後娘娘,柳太傅來了。”
原來是柳太傅。
黎半夏一聽這話便明白過來了,這太後又是想來一波誅心呢,就是不知道是要誅她的心,還是誅柳太傅的心。
太後挑了挑眉:“哦?我這正在接待女眷,你且問問他是不是有急事,若不是急事,讓他晚些再來。”
黎半夏隻覺得好笑,太後先前這般拖着自己,甚至忍痛應了她的請求,不就是因為柳太傅要來,特意安排這出嗎?
這會子竟又裝出忙碌的模樣,将柳太傅晾在外頭。
若是柳太傅真的走人了,不知道這位太後娘娘會是個什麼表情。
可惜,柳太傅沒給黎半夏觀看這個的機會。
太監快步走出去,很快便回來回複。
“柳太傅說,是有十萬火急的急事。”
太後點了點頭:“既是如此,你們去搬個屏風來。”
她頓了頓,朝黎半夏道:“我與你還有幾句閑話要講,柳太傅既有十萬火急的事,便容他先說完,我再同你閑話幾句。”
黎半夏從善如流:“是。”
柳太傅從天牢回來後便往太後宮裡來了,隻是臨進壽康宮,柳太傅内心又猶豫起來,竟是在外頭躊躇了近一個時辰這才下定決心進來。
之前耽誤這麼長時間,眼看要到晚膳時間了,不好叨擾太後太久,柳太傅便急了起來。
腳步匆匆進了殿内,剛想請安,迎面看見一扇寬大的屏風愣了一下。
往常太後從來不講這些虛禮的,透過屏風,隐約看見後頭人影晃動,裡面坐着的人除了太後,好像還有旁人。
能在太後宮裡的人,想來應該是那位念芙郡主吧,柳太傅心裡這般想着。
不過,柳太傅心裡壓着事,也顧不得旁的了。
他跪下來,便為柳夫人求恩典。
“太後娘娘,下官此番前來,是為了拙荊下/藥一事,還請太後娘娘網開一面。”
太後輕哼一聲:“網開一面?她做下此等惡毒之事,哀家如此處置已經是看在太傅的面上法外開恩了,太傅怎麼還有不滿?”
柳太傅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此事許是誤會。拙荊的為人不至于此,請太後開恩。”
太後不動聲色地掃了黎半夏一眼,見她垂頭喝茶,面不改色,心道,這個黎半夏還挺沉得住氣。
“柳太傅,令夫人當初是人證物證俱在定的罪,你如今無憑無據,一句輕飄飄的為人不至于此便讓哀家開恩,柳太傅是要為令夫人做保?”太後嗤笑一聲:“柳太傅如此行事,可有想過受害者的心情?可有想過黎九與其夫君要去何處鳴冤?”
柳太傅心頭猛地一震,想起黎半夏那張與清河公主如出一轍的臉,又愈發地不忍。
他閉了閉眼,緩了片刻,還是堅持了下來。
“請太後網開一面,下官會同拙荊一道去給周郎君與周夫人道歉。”
姜太後道:“此事終究是你夫人與黎氏的争端。有沒有誤會也不能單聽你夫人一面之詞。”
頓了頓她道:“黎氏,你怎麼說?”
柳太傅吓了一跳,這才意識到,屏風後頭,除了太後,坐着的另外一個人竟是黎半夏。
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柳太傅的臉有些挂不住。
“我……周夫人……我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