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說明了來意?”
春桃:“沒有,隻說要見您與二郎。”
黎半夏心中了然。這位顯然不是來參加喪禮的,帶着獄卒,又點名要見她與二哥哥。怕是要将二哥哥帶回牢裡去?
“喪禮還未結束,難道他現在要将二哥哥帶走?”
太後可真是個狗東西!黎半夏在心裡罵了一句。明明答應了她,準許二哥哥參加喪禮,卻在喪禮中途派人将二哥哥帶回牢裡!
如今滿堂賓客,若是讓二哥哥就這麼在衆目睽睽之下戴上枷鎖,被廷獄帶走,那黎半夏這番謀劃算是打水漂了。
真夠陰的。
可惜,了塵大師還沒趕到,無論如何,得拖一個時辰才是。
“我瞧瞧去。”
黎半夏擡腿要走,黎知夏與黎元夏這對姐妹卻急眼了,拉着她不讓走。
“九妹妹哪裡去?可否先為我引薦汝王殿下?”
“九妹妹,你可為太子殿下安排了小憩之處?”
黎半夏翻了個白眼:“我有急事要處理,二位姐姐若有急事,可去尋二哥哥。”
黎元夏與黎知夏望着那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的黎初墨,張了張嘴,都不說話了。
她們這個時候說這個事,怕是要被黎初墨罵死。而且,黎初墨身旁上香的賓客這麼多,她們要是開口,難保不會被旁人聽見,傳出去了,她們這張臉徹底不要了。
“可……這……”
黎半夏不再理會這倆人,往外院走去,隔着外院的屏風,黎半夏覺得那位王大人有些眼熟。
黎半夏想了想,問道:“那個王大人,可是王學陽大人?”
春桃:“正是他。”
果然是。
這個王學陽是柳太傅的門生,學問一般,卻是出了名的護短不好惹。黎半夏之前與柳夫人一番沖突鬧得人仰馬翻,柳大夫人如今還在獄中呢,這位王大人怕是來替他師母報仇的。
啧,太後倒是找了把好刀!
“春桃,柳太傅今日來了沒有?”
“來了。”
既然來了,那就好辦了。
——
柳太傅看着這熱鬧的場景,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有不少同僚找他閑聊幾句,但是一轉眼卻又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柳太傅看在眼裡,雖然聽不到他們的議論,卻也知道,大抵是在猜測他為什麼會來。
他夫人與黎九的舊怨全京城都知道,如今他夫人尚在獄中,而他,卻來黎九府裡參加赴宴。
怪不得别人議論,便是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會來。
興許是黎半夏那張臉與她太過相似,又或者是之前答應黎半夏卻又反悔,心裡愧疚至極。
不知為何,柳太傅這幾日耳邊總是時不時回想起周景之的那句話:
——太傅大人十幾年前做了錯誤的選擇悔恨至今,隻望大人莫要再選錯了才好。
每每想起這句話,柳太傅便覺得不安,甚至心底隐隐作痛。
今日來赴宴,不管是黎半夏還是周景之,對他都有些淡淡的。
也難怪,錦上添花與雪中送炭如何相提并論?更何況,黎半夏之前原本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
說到底,是自己辜負了人家。
有意想說什麼彌補一二,對方卻始終行色匆匆,讓他無法開口。
直到柳太傅仰頭喝了一口悶酒,放下杯子,卻發現黎半夏站在他的面前。
“太傅大人,今日招待不周,可有什麼需要。”
她的眼睛純淨如秋水,眼底不摻雜任何抵觸情緒,如同初見那日一般。
仿佛中間的反悔,沖突,龃龉都不曾存在一般。
“都好。”
柳太傅看着她,心底卻有些激動,仿佛可以忘卻以往的不快,重新來一遍,真好。
“周夫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