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來就這般劍拔弩張,黎半夏少不得裝模作樣調停幾句。
“二位都是貴客,有話好好說。”
陳神醫:“孝義夫人誤會了,我不過是與柳太傅玩笑兩句而已。是吧?太傅大人?”
柳太傅有些呆呆的,慢了半拍才點了一下頭。
陳大嘴瞥了柳太傅一眼,又看向黎半夏道:“孝義夫人且去忙吧,我來招待這位貴客便是。”
黎半夏一看柳太傅這副被雷劈的表情,心裡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位陳神醫怎麼着也能硬控他一個時辰吧。
“好。”黎半夏點了點頭,壓低聲音朝陳大嘴道:“有事叫我。”
陳大嘴一臉胸有成竹,“夫人放心去吧,我必不會誤了你的事。”
看着黎半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陳大嘴挑了挑眉。
黎半夏用自己拖住柳太傅,确實是走了一步好棋。不過,到底是不清楚所有舊事,其實像這樣的棋又何止他一個?
陳大嘴收回了視線,轉身看向柳太傅,他扯了扯嘴角:“柳太傅要不要試試這茶?”
柳太傅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陳大嘴譏諷一笑,“柳太傅口味刁得很,怕是喝不慣我這粗茶,當年在清河公主和女使專研半月的獨家茶方,才勉強入了太傅大人的口。罷了,不好讓太傅大人這般渴着,便還是讓舊人上舊方吧。”
柳太傅還沒明白他這句“舊人上舊方”是什麼意思,卻見陳大嘴已經有了下一步動作。
陳大嘴往前走了兩步,頓了頓,朝裡側喊了一句,“來,快把你們主子當年的茶方做一遍,招待貴客。”
裡頭應了聲是。
劉嬷嬷與朱姨一前一後從裡面出來,手中拿着制茶器具。
柳太傅看着來人,大驚失色,手中的茶盞徹底握不住,“啪”地一聲跌落在地。
“柳大人這愛跌茶盞的毛病這麼多年還還沒改呢?”劉嬷嬷面無表情道。
“豈止是沒改,這是更嚴重了。”朱姨面帶諷刺。
“你……小朱、小翠,你們……”柳太傅隻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
一隻黃色的松獅犬從簾後啪嗒啪嗒地走了出來,它脖子上系着鈴铛,走動間叮當叮當的。一擡頭,便朝柳太傅叫了起來。
“汪汪!”
爪子猛地一拍地,竟是一副要攻擊的模樣。
柳太傅卻像被下了定身術一般,死死地盯着這隻狗,眼看這狗朝他撲過來都不躲。
“它……它可是……”
陳大嘴翻了個白眼,将莺莺一把抱了起來。
“柳太傅可真是老糊塗了,這狗都要撲過來了,你躲都不躲的?”
莺莺拼命掙紮,吠個不停,陳大嘴險些抓不住。
劉嬷嬷道:“這狗怕隻有夫人哄的住,還是叫夫人來吧。”
震驚一波接一波,柳太傅立在原地,眼前仿佛有一層迷霧,有什麼東西昭然若揭,他卻又看不清楚。
直到黎半夏走了進來,将那隻松獅犬抱了過去。
“你這作怪的小東西。”然後,她一擡頭,朝柳太傅歉然道:“抱歉,驚擾太傅大人了。”
這一幕沖擊太大,與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幾乎完全重合了。
也是這張臉,也是這隻狗,也是這樣的口吻,身後也是陳神醫與小朱小翠。
柳太傅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要握住什麼。
“清河……”
下一瞬,卻又像被燙到了一般,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他盯着黎半夏,好半天都沒有眨眼。
陳神醫,小朱、小翠,還有這隻松獅犬,這些都是清河之前的舊人舊物,如今卻都聚在黎半夏身邊。
而黎半夏與清河長得這般相似。
是巧合嗎?
不……不可能……
陳神醫那般高傲的人,等閑之人不可能收服得了他。
那麼這個黎半夏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