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海,看着包圍府衙的白帆和花圈,有人在人群中竊竊私語,“我早就聽說淳倉公和駝員外不對付,你們說說看,這到底是咋回事?八個月的孩子,要是早産都能活下來了,何故一屍兩命?是不是淳倉公的醫術真的不行?”
“淳倉公醫術好着哩,他經常出義診,免費給貧苦百姓看病,我看那一個個都被他醫得活蹦亂跳的。如今你們一個個都信了駝員外的話?良心在哪兒呢?去年鬧災荒,就他姓駝的開的米行的米貴,被官府打擊後,可能是他懷恨在心,故意誣陷淳倉公……”
“就你說的,那事兒陳倉縣誰人不知?駝員外家的米行被打擊後,索性不開了,甯願不賣也不願意降價,要不是淳倉公是辦實事的人,求得朝廷來了恩賜的糧食,咱們早早都餓死了。”
“何止這些呢!我聽說米行被打擊後,駝員外還找人說情,願意給淳倉公抽成和好處費,沒想到那些好處費被用來赈災了,他氣病了好幾天。”
“所以說,這兩家積怨已深,誰也饒不了誰啊!”
最終,這些話在一位老者的總結下落了幕,此刻熙熙攘攘的人群紛紛為駝員外家的喪事儀仗讓路,一條條白帆挂在了府衙的門口,還有“草菅人命”的條幅被貼在府衙的門上。
事關陳倉縣縣令淳倉公和陳倉縣巨富駝員外駝意,這注定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一次庭審。
府衙外人群熙攘,擠做一團,府衙的大廳内,高挂着“光明正大”的匾額下,郡守徐舒已經高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之上,代替了淳倉公辦理案件,這一次的案件,當事人就是那淳倉公和駝員外,所以按例,淳倉公必須選擇規避。
站立在大廳兩側的衙役,他們擂響手中的杖棍,齊聲呐喊,“威——武——”。
郡守徐舒将手中的堂木一拍,厲聲道,“堂下何人告官?”
“草民駝意,控訴陳倉縣令淳倉公學醫不精,草菅人命!”駝員外跪下訴說冤屈。
“你可真的想明白了?你要控訴陳倉縣縣令淳倉公草菅人命?”徐舒厲聲問道,又補充道,“越級以民告官,按例先拉下去打二十扳子!”
即便早早使了銀子,二十闆子下去,那駝員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但還是撐着受傷的身體,為自己的愛妾申冤,“草民要狀告陳倉縣縣令淳倉公,草菅人命,毒殺了我的愛妾。”
“你且徐徐道來,我自會為你主持公道。”
“是,草民的愛妾懷胎八月,孩子流掉了,我當時想着淳倉公醫術了得,遂派下人去請,期盼着他能救下腹中胎兒和愛妾的性命,沒想到他一副虎狼藥喝下去,腹中胎兒和愛妾都丢了性命。”駝員外眼淚如水,趴伏在地上,就開始了哭訴。
那時是夏日,因為氣溫的關系,屍變形成的十分之快,仵作驗屍過這孕婦,乃是藜蘆與人參共用的中毒症狀,死者生前曾經大量嘔吐穢物,出現四肢無力,神志不清等中毒症狀。
“那時病人陽氣大脫,服用獨參湯固本培元是無礙的,但是這藜蘆不與人參同用,乃是醫學者的基礎常識,人參和藜蘆同用,會增強藜蘆的毒性。”仵作說道。
那淳倉公依例,也辯解道,“醫學之上沒有絕對的說法,那時那女子胎衣不下,淤血内停,唯有利用藜蘆才能救急保命。”
“那就是說,你是明知故犯了?”徐舒責問道,他一拍驚堂木,一錘定音了,“來人,将淳倉公收入監獄,嚴加看管。”
淳倉公這樣一說,等于判了自己的死刑,那徐舒也收了駝員外的銀子,沒幾日便将昔日的下屬淳倉公送進大獄了。
囚車從府衙的大獄裡駛出,身着囚衣的淳倉公此刻正被關押其中,那白色囚衣破破爛爛,肮髒不堪,淳倉公癱軟在囚車裡沒有能站起來,看來在被押解的過程中,也遭受了不少刑訊之苦。
“難道淳倉公的醫術真的不行?真的醫死了人?”圍觀群衆又開始竊竊私語了。
“我看是那徐舒和駝員外沆瀣一氣,都想弄死駝員外,一是他醫術不濟,醫死了人,二是他平日仗義執言,開罪了上司。”
那淳倉公平素也是養尊處優的人,何時遭受過這些酷刑,自然是沒幾招下去,全招認了,還畫了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