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噩耗傳來的時候,楚色賦還在和朱槿榮等人在大雪天的湖心亭把盞飲酒,好不快活。
大雪如同鵝毛紛落,将氣氛烘托到了極點,楚色賦一身紅衣姿容綽約,她坐在亭中的狐狸暖墊上,百般無聊的看着湖水中戲水的野鴨。
上好的秦川牛肉,在肥油的加持下滋滋冒油,再撒上粗粒鹽巴,吃得就是一個原汁原味的鮮美,配上上好的鳳酒,頓時消弭了那份油膩之感,一股暖流直達肺腑,所以朱槿榮一直好這一口。
她認真負責的烤着肉,看着肉熟的程度,時不時為鐵網上的肉翻面,使其成熟的更加完美。
這古代的烤肉,可能比現代更加普遍,首先要先用牛油塊潤過鐵網,再将簡單腌制過的牛肉置于其上,其實用什麼碳都有講究,很是複雜。
“要知道你有這樣的好手藝,還要那仆從何用?”楚放臣看朱槿榮認真的面容,忍不住調侃道。
那烤好的肉已經落在了楚放臣的筷子之下,他熟稔的夾起其中一塊,用匕首分割開來,準備食用,而侍立在一旁的女婢識相的為他遞上盤子。
“閉嘴吧你,就是這吃食還堵不住你的嘴巴?”他這樣的調侃,讓朱槿榮微怒,反倒惹得朱桃和楚色賦笑成了一團。
楚色賦沒有護着弟弟,她看這場面,輕笑着推了楚放臣一把,“得了便宜還賣乖,吃你的肉吧,雖然話這樣說,但是說實在的,槿榮妹妹的烤肉手藝實在是好的厲害。”
朱桃也點頭,認同了楚色賦的說法,她又道,“這季節,無疑是喝烈酒吃烤肉才會痛快,有大姐姐這樣的人,才是生活的必需品。”
言畢,她笑着提起筷子,夾走了楚放臣盤子裡的一塊肉,又問女婢索要酒水,“愣着幹啥,還不快為我把盞。”
“小姐到底還是稚齡,酒水少用些,暖了身子就好。”那女婢能服侍衆人,在這府裡有也有些臉面,她姿色不錯,說話也妥帖。
楚色賦也勸道,“小桃飲酒要适量,可不可一味沉迷于酒液之中,畢竟量大傷身。”
“好好好,喝完這杯,我就住手。在這之前,且讓我祝酒,大家不拘這一杯,把盞飲這一杯吧!”朱桃笑嘻嘻的說道,代替了女婢的活計,起身為幾人把盞。
見那灼喉的烈酒倒進酒杯之中,已經喝了不少的楚放臣連連擺手拒絕,“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杯了,說好了,這可是最後一杯。”
朱槿榮舉杯,靜候朱桃倒酒,朱桃在這空隙可沒有放過楚放臣,道,“不過幾杯酒水,你便如此不濟?”
“不是我不濟,而是這鳳酒灼喉,後勁兒極大,上一次我喝高了,第二天頭疼的要緊。所以我說,切莫貪杯啊。”楚放臣笑着說,但他已經将目标瞄準了朱槿榮,不知道何故,她向來甚少飲酒,“這一次可不能放過她,隻顧着吃肉了,酒都沒有喝幾杯。”
朱槿榮看着烤好的牛肉,又将暖棚裡培育的蔬菜包裹其上,仔細品味。
“‘沉湎酒液,枉顧生死’那不是我的作風。我打小兒就是體弱,名醫高師都告誡過我,要仔細保養身體,你們要是對藥酒感興趣了,我那裡還有幾壇子,保準你喝了能大補陽氣,固本培元!”
朱槿榮這話一出口楚氏姐弟和朱桃都笑成了一團,這歡聲笑語飄出好遠,也引來了他人。
那趙夫人帶着丫鬟也來看望了,見是她來,楚氏姐弟和朱槿榮和朱桃趕緊起身行禮,那趙夫人也不拘于這些繁瑣的禮儀。
趙夫人按下了朱槿榮和朱桃行禮的手,面上帶着和藹的微笑,“你們一起樂一樂也是好,是我突然到來唐突了。”
“這是哪裡的話,伯母來了,我們不勝歡喜。”朱槿榮說。
朱桃自然要附和道,“姐姐說的甚是,還要感激你們賓至如歸的招待。”
“都是親友,何必那麼客氣?我手下的黎嬷嬷烤得一手好肉,何不讓她來烤肉?你們幾人自在食用?”趙夫人說道,“一味吃牛肉太單調了,我又命廚房收拾了彘肉、羊肉、鹿肉還有魚肉。”
那黎嬷嬷立馬從那群丫鬟女婢中走出,嘴裡客氣的說,“那就讓老婦來服侍吧,哥兒姐兒你們隻管放開了吃。”
“有勞嬷嬷了。”朱槿榮依舊十分有禮,她這樣,讓那嬷嬷忍不住笑了。
楚氏姐弟服侍趙夫人坐下,又承歡膝下,将那烤好的肉奉給她食用,一時間一團和氣。
卻在此刻,隻見一行人駕駛着一頁小舟,劃破大雪的寒冷,帶着一宮中打扮的宦官而來。
見此場面,楚放臣面如土色,連烤好的肉掉在衣袍上都沒有發覺,他再回頭看楚色賦,她一張臉已經面如死灰,眼中萬籁俱寂。
趙夫人用帕子捂着嘴,驚恐的看着那宦官,眼淚漣漣,癱軟在了地上,朱槿榮和朱桃也忘記了一切,站了起來,連忙去扶趙夫人。
“賦姐姐莫哭,這還不一定呢!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朱桃連忙安慰起楚色賦,到底是一顆心不忍說出悲觀的話。
可能是心理作用,隻覺得那小舟極快,劃破了寂靜的湖面,朝着湖心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