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何使得?這是大兇之兆啊,麒麟與鳳凰同名,皆是上天的祥瑞,射殺麒麟,不就等同于滅亡了麒麟之才!”大儒李蓊聞在心中想着,卻不能也不敢将心中所想訴之于口,于是隻能一默了。
李蓊聞極善于解夢觀相和玄學雜學,見他的臉色蒼白,周帝早已經明白了他未訴之于口的話,一甩長袖,在馬上挺直了腰杆,他命侍從将那瑞獸麒麟收拾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來人,且将此瑞獸好生安葬,并在此處修建思麟台。”
“麟狩元年,臘日圍獵,周孝帝修思麟台,廢郎中令李幢。”
麟有指代愛子之意,史書寫到這一章,後世的史學家都懷疑是太子在此次臘日圍獵發生了意外,緻使周帝壯年痛失愛子,才修建了思麟台,這也使得長樂公主祝今登上曆史舞台,事實上的真相卻是如此簡單,隻因為臘日狩獵,周帝射殺了象征祥瑞的麒麟,自覺不祥,故而所以修建了思麟台用以緬懷。
“朱将軍所想,亦是臣下所想!”衆人皆追随朱承柔的看法,周帝也稍稍寬慰了。
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周帝也無心狩獵之歡、宴飲之樂,隻是推脫說是病體不适,所以隻參加了夜晚的祛傩儀式。
松柏枝丫被燃燒在宮殿内,火星明明滅滅,那股子難聞的芳香勁兒讓人提着袖子掩鼻,隻見身着禮服的巫師手持白帆布圍繞着正在燃燒的松柏枝丫蹦蹦跳跳,嘴裡唱着聽不清的祈福歌謠。
衆人都安靜的看着,最後隻見那巫師又拿出一龜甲,撒了許多新酒,将其扔到了松柏的火坑之中,過了許久,才拿出那塊燃燒的龜甲開始占蔔。
想來也是爾蔔爾筮,體無咎言。于是周帝也懶得去仔細探看,隻見那巫師在龜甲上奮筆疾書,寫了什麼,又在松柏的灰燼裡挖出那燒紅的龜甲仔細辨認着什麼。
“陛下,是離火同卦。”那巫師恭恭敬敬的說道,自有宦官捧了那龜甲給周帝查看。
這個時代,衆人都信仰星象玄學,動辄蔔問吉兇,周帝自然也知其一二。
“這如何解?”周帝皺眉,仔細問那巫師道。
“主利貞,亨;畜牝牛吉……”巫師畢恭畢敬的解釋道,援引了先人的說辭。
雖然離火九運還有另外一個解釋,但此時誰也不會去相信,一個女人會帶領她的軍隊,滌蕩着世界的污濁,建立空前絕後的帝國。
此時周帝也聽明白了,這又是兵事将啟的先奏,好在是大獲全勝的結局,得知這占蔔的結果,他的心也略微放下了一點。
周帝早有偉略在胸,蓄他意南征巴蜀,北卻猃狁,隻是條件不允許,迫不得已暫時求和而已,誰人不知周帝的父皇周幽帝驕奢淫逸又好大喜功,敗光了國庫,以至于周帝面對猃狁,苦于國力薄弱,隻得選擇暫時低頭,與國内休養生息的政策。
完成了這些占蔔活動,周帝命衆人散去,他也在建章宮休憩了,聽了這巫師兵事大捷的話,他也能在滿足中睡去。
月色如綢的夜晚,晚風吹拂起建章宮的幔帳,随侍的婢女分布各處,以備周帝不時之需,建章宮那血紅的紗随着風來回的擺動,追随着周帝的夢境……
夢裡那白衣少年金冠束發,隻是辨不清面目,白衣白馬分外風流,再細看環境,分外熟悉,竟然是未央宮的麒麟閣。
麒麟閣的牆壁上,那少年以劍為筆,可能也是修習武功的緣故,竟然能将字刻的十分的深,那字金光陣陣,呈現靈魂狀态的周帝去看,赫然是一首短詩,他正欲細看,那詩詞卻帶着金光迅速的隐去!
于是周帝在心裡默念那短詩,想要記牢了,突然那白衣少年回頭看他,那臉上一片空白,但也應該是有表情的,如果有表情,那一定是少年遊俠的潇灑适意。
少年呵呵大笑,似乎是能看見周帝,在嘲弄他内心的軟弱,就在此時,天空上突然來了一條青龍,将這少年馱走,這白衣少年抓住龍角,禦龍而去……
夢裡又有聲音出現了,金光閃閃的那是菩薩,她聲音輕慢,不知道說些什麼,想必是箴言吧。
周帝正欲問些什麼之時,卻見那菩薩楊柳枝一甩,他就被風吹往不知名的地方了。
周帝從夢中驚醒,隻覺渾身黏膩,原來竟然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環顧左右,隻有婢女和護衛,他嘴中喃喃自語,似乎是想回憶起夢中的一切,卻隻有頭疼的感覺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