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憐兒推了推朱槿榮,再次不停地呼喚着她,這一次好歹人是醒了。
朱槿榮還處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混沌狀态,但還是擺脫了夢魇。
這讓善憐兒喜出望外,“大姐兒,你感覺可好?”
“我頭疼的要緊,鼻塞,又全身無力。”就這樣一夜,朱槿榮說話都變得甕聲甕氣,全身疲軟沒有了氣力。
說着,她伸出手腕,那柳大夫為她按脈,他撚着胡子感受着朱槿榮的時輕時重的脈搏,一臉若有所思。
“不過是尋常風寒,你素來體弱,故而發病急驟,一病不起,我給你開上幾貼藥,喝了就好了。”
善憐兒用剪刀剪亮了燈芯,那柳大夫說着,去案邊奮筆疾書寫了藥方子給善憐兒。
“你先去熬藥,藥喝下去發汗就會好很多,我再給她紮上幾針,人也就爽利了。”
柳大夫說道,又拿出針灸包的銀針,在燈火中灼燒消毒,尋找朱槿榮的風池、大椎等穴位,加以針灸之法。
這針灸倒不是多疼,隻是看着那銀光閃閃的長針略微有些吓人,那柳大夫施完針得了銀子,人就要離去,樸大舅又命小鳴去送他一路,卻被他果斷的拒絕了。
“人受了風寒,要好生将養着,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寒冬得了這個病,很是難纏。”柳大夫說道,低頭收拾了藥箱。
善憐兒連聲稱是,縱使柳大夫不讓相送,樸大舅還是堅持将柳大夫送到了門口,目送他離去。
朱槿榮施完針,人也覺得輕松了不少,她擁着被子頭腦發重,隻覺得昏昏欲睡,自己還撐着一口氣換着額頭上的濕布。
樸大舅已經去休息,小鳴照看着煮沸的藥,頃刻之後,善憐兒捧着一碗濃黑的中藥來了,在寒夜中,那藥熱氣騰騰,聞到那味道,朱槿榮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與那濃黑的中藥一起放置在托盤的,是一碗清水,是給朱槿榮漱口的,另外還有幾塊生姜闆糖。
“大姐兒,良藥苦口利于病,你别嫌棄藥苦,喝了就是了。”善憐兒勸道。
諱疾忌醫不是朱槿榮的風格,她張大了嘴巴,幹脆一口飲盡,漱了口後,又将一塊生姜闆糖扔進了嘴裡。
“我真是不頂用,大半夜還折騰你們,真是對不住了。”朱槿榮帶着歉意說。
朱槿榮這話惹得善憐兒輕笑,“大姐兒哪裡用這麼客氣,要不是我無能,沒照顧好你,你也不可能害了風寒,發了高燒,你不怪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着,善憐兒又摸了摸朱槿榮的額頭,感覺那溫度還是那麼熾熱,所以還是很擔心,“喝了藥就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晚上有事了就叫我,我一直在你身邊。”
善憐兒說着,幫朱槿榮放好枕頭,拉好被子,溫聲細語的勸她早些休息,朱槿榮也隻得如此。
寒夜中燭火明滅不定,善憐兒看着朱槿榮躺好,随即吹滅了燭火,也躺下了。
第二天天剛明,善憐兒便悄悄的起了床,打算去幫樸大舅喂豬。她又牽挂朱槿榮,所以輕聲走到朱槿榮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這一摸不要緊,熾熱的溫度讓善憐兒一顆心都涼了。
“大姐兒!大姐兒!你醒醒!”她推了推朱槿榮,那人已經在高燒中混沌了,眼睫毛抖動幾下,還是沒有蘇醒。
喝了那藥,雖有清減,但還是短暫的頂了一下用,這一下病來如山倒,朱槿榮幾乎是一病不起了。
見叫不醒她,善憐兒連忙去找了樸大舅,樸大舅還意欲将朱槿榮送往醫生處看病。
“這拖不得,還是送回将軍府吧,讓人請宮裡的太醫瞧瞧。”善憐兒說道。
誰能料到竟然出了這意外,原本隻是打算讓朱槿榮看看鄉下的光景。
“那就按你說的做,你叫小鳴把馬車鋪上厚毯子,把馬車縫隙都封住,以防止再受了寒。”樸大舅說道。
善憐兒回到房中的時候,朱槿榮已經轉醒了,她頭昏眼花,正值高燒期間,就連太陽穴也生疼。
“善憐兒,是我又給你惹麻煩了。”朱槿榮一手撐着額頭,有氣無力的說。
“大姐兒哪裡的話,怪我沒有照顧好你,有負夫人所托。”善憐兒十分心疼朱槿榮,“咱們還是回府,讓請太醫來看,這偏僻之所也沒有什麼好醫生,待久了怕耽擱了你的病情。”
朱槿榮深知善憐兒的愧疚心情,也不好再堅持,算是默許了她的作為。
好在今天是一個大晴天,一掃昨日大雪的陰霾,但是下雪不冷,而化雪冷,朱槿榮一出屋子,就打了一個寒顫。
朱槿榮被善憐兒裹得密不透風,攙扶上了馬車,她渾渾噩噩的靠在馬車壁上。
“真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難受死我了。”
朱槿榮似乎是悶得慌,又挑開了窗簾往外探看,這一看不要緊,竟然看到一個熟面孔在步行。